意外怀了权臣的崽(17)
初次来贺府,江缨悬着的心慢慢落了下来,逐渐感到前所未有的愉快。
从前,她一直被困在小小的江府之中,困在江夫人的身边,困在那一方桌案前,日以继夜的练习。
直到贺重锦开始讲述着曾经他在官场中的事,江缨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并不是所有人的前半生都像她这样。
枯燥又无味。
夜不知不觉深了,房内燃着淡淡的熏香,红烛灯的暖光让整个房间蒙上了一层独特的朦胧。
江缨盖着被子蜷缩在塌上,似睡非睡地侧卧着,贺重锦则坐在床边,翻动着今日批阅过的公文。
“我虽是太后侄子,但年少时父母战死沙场,一人无依无靠,家中姨娘也并不待见我。”
明明在说伤心事,贺重锦像是在讲述一件无足轻重的常事般:“后来,西北闹了瘟疫,凡是患上瘟疫的人,发病时皮肤会起红疹,药石难医。”
“夫君去西北了?”
“嗯。”贺重锦点点头,“我在西北治理瘟疫,亲自试药,才换来这一身功名。”
那年,他只有十八岁。
江缨握着贺重锦劲瘦的手臂,将袖子撸了上去,果然看到他的手臂上留有一块依稀的疤痕,是当年红疹留下的。
“你去西北治理瘟疫,而我在江家,每天不是读书就是练琴,书法画技。”江缨道,“我……没有朋友,身边能说话的人只有红豆。”
窗外蝉鸣声不断,晚风从西窗吹了进来,江缨缩了缩,贺重锦起身,将梃杆放倒,合上窗。
夜越来越深了,贺重锦翻阅着最后一本公文,确认无误后慢慢合上。
他话语有些无措:“今晚……”
江缨:“……?”
她懵住了,在贺家书阁里,她已经决定嫁给贺重锦,之后房里谈心,互相倾听对方的事。
那么之后呢?
若是寻常定了亲的夫妻,之后该如何进一步发展?加深情意?
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江缨后悔刚才没在书阁里多停留一会儿了,查找书籍,看看通常成亲之前应该都做些什么。
“夫君今夜不在这里过夜,妥帖吗?”江缨带着疑问道,“把你赶出去,是不是显得我们太生疏了?”
她的问题刚好问出了贺重锦心中的疑问,他对精通官场之事,但对男女情爱之事几乎一窍不通。
他点点头:“是有些生疏了。”
“书中说,成了亲的夫妻理应夜夜睡在一起,但有例外。”
他问:“例外是什么?”
“书上没说,只明确说男女尚未成亲,也无情意,同塌是不合天理,遭人唾骂的,似乎没说定亲之后是否能睡在一张塌上,是否能有肌肤之亲。”
“你看的是哪一本书?”
江缨想了想:“我看的书卷很多,只能记清楚内容,书名不记得了。”
她一边说,一边留意贺重锦的表情变化,生怕说错什么。
贺重锦眼眸微抬,一双目注视着塌上的女子,看得江缨有些怀疑自己了。
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儿,贺重锦说:“若是绝对不能,书中会言辞肯定地标注,没有明确提及,应该是可以。”
说完,男子起身去解衣带,挂好官帽,又将紫色朝服挂在房中的木制衣桁上,左边是他的衣服,右边紧挨着的是淡蓝衣裙和刺绣披帛,江缨的衣裙。
今夜,贺重锦留在这里过夜。
第10章 夜谈(修)
褪去衣物的贺重锦只穿了一件雪白中衣,那件中衣被洗得很干净,泛着淡香,衬得他更加宽肩窄腰。
有人叩响房门,听到守门侍女说贺重锦和江缨在里面,文钊轻轻咳了咳,十分自觉地后退半步,隔着房门禀告道: “大人,属下已将聘礼送到江府,但没能把红豆姑娘接过来。”
红豆?她为什么不来?她一向粘着自己的。
江缨道:“敢问文侍卫,红豆可说明原因了没有?”
文钊如实答:“是江家夫人,江夫人说今日身体不适,身边伺候之人不足,说要将红豆姑娘留下在江府伺候,属下顾及到是江娘子的母亲,便只好一人回来了。”
江缨闻言,江夫人身边伺候之人稀缺不假,但倒不至于把红豆留在江府,定有其他的原因。
“嗯。”贺重锦道, “我后来命人备的东西,你送到江府了吗?”
“都送到了,除了珍贵的锦缎明珠,大人吩咐添置的一百两黄金,属下一一清点过,分文不差。”
“下去吧。”
文钊答:“是,大人。”
江缨:“???百......百两?”
贺重锦道:“你说过,那晚的事我若心中有愧,便可赔百两黄金。”
“我......我说笑的,夫君,你送得原本送得那些聘礼已经足够了,黄金百两大可不必,你的钱又并非是大风吹来的,快让文侍卫把黄金取回来。”
贺重锦想了想,道:“我与贺家并无太多联系,贺相府只有我一人,一个月的俸禄足以我花上半年,何况,江怀鼎并无其他子嗣,唯有你一个女儿,值得。”
他说值得?
江缨叹了一口气。
贺重锦的愧疚是没了,反而她的愧疚更大了。
如此,贺重锦娶了她,不就是赔了人,还赔了钱。
片刻之后,上了塌,松木香在床榻周围萦绕,江缨很自觉地把杯子分给贺重锦一半。
她感觉到身侧床榻陷了下去,凉风灌入一瞬,专属于男子的温度近在咫尺,而后两个人仰面躺在塌上,面朝上方,宛如盖着被子的两块横木。
明明是深夜,江缨怎么都睡不着,反倒更精神了,侧过头看向贺重锦的同时,贺重锦下意识侧过头,也看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