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怀了权臣的崽(83)
江缨是好不容易才睡着的,不知为什么,那孩子和她共处一室,发出稚嫩均匀的呼吸,以及那淡淡的奶香,她就觉得内心烦躁。
甚至,那竟是一种莫名的讨厌。
后半夜的时候,江缨是被银铃般的哭声吵醒的,她睁开眼的时候,贺重锦已经下榻了。
她眼底困意疲倦,侧眸看去,贺重锦已经来到婴儿塌前,将小岁安抱了起来。
女诫里,相夫教子不该是女子做的事吗?怎么让夫君做了?
还有,耳朵要被哭疼了,别哭了.......
不要哭了.......
能不能别哭了!!!!!!
贺重锦哄了一会儿,发现小岁安哭得并不寻常,他在心里算了一下今日喂奶是时辰,孩子的确该饿了。
江缨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双手攥着被褥,她望着小岁安时,神色有些黯然。
她说:“拿过来吧。”
贺重锦点点头,将小岁安交给江缨后,他很自觉地背过身去。
素手掀开衣襟,她看到一侧雪肌上还有被咬后留下的伤口,明晃晃的齿痕,婴孩儿哭得狠了,本就狼藉的衣襟下还被他的小手拍打着。
为什么偏要在桂试八雅的时候发动?
为什么呢?
为了桂试八雅,江缨付诸了十几年的努力,就算胆子再小,但没有贺岁安,她早已经是皇京第一才女了。
吃饱喝足的小岁安松了口,打了一个奶嗝儿后,眼睛渐渐合上,合成了一条缝,而后逐渐睡着了。
下一刻,江缨把小岁安丢到被褥上,捂着面颊和被摔的小岁安一样,开始失声痛哭着:“拿走,把他送到乡下庄子里,我不想看见他。”
贺重锦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渐渐冷静。
他先是看了一眼被褥上四仰八叉,哭得厉害的小岁安,竟是先安慰江缨:“唉,过几日我向姑母告假,带你出城。”
贺重锦修长的手一直安抚着江缨的后背,她伏在膝盖上哭了好一会儿,好像有着说不尽的委屈和心酸。
“我弹不好阳春白雪......做不好贺相夫人......读不好书......念不好词.......”
她就这样自怨自艾了两个时辰,贺重锦没有说太多,也没有反驳,只是将江缨抱在怀里。
漆黑的夜,明亮的圆月从一端陷入云层之中,又从另一端出来。
贺重锦倚靠在床榻上,低头看着怀里早已睡着的江缨,伸手拭去女子眼角的泪痕后,心中思绪复杂。
他的缨缨,不是爱发脾气的女子,并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哭,无缘无故的摔东西。
她......应该只是太难过了。
每个人都会有痛不欲生之时,连他也在劫难逃。
贺重锦又想起那一幕了,满天飘雪的夜,脏兮兮的锦衣被血水染红,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少年握紧寒冷的冰锥,与壮汉一番生死搏斗后,狠狠刺入他的脖颈,大汉轰然倒地。
后背的伤早已皮开肉绽。
少年似乎不知痛一般,原路返回,随后驻足,望着在远处安寨的,大梁使团的营帐群,以及那关押自己的狭小铁笼。
他握紧手中的冰锥,眼中杀意毕露。
“今夜,我若不死,便是你们亡。”
*
小岁安的性子时好时坏,昨天夜里奶娘把他抱走后,他没哭,也没找爹娘,安然地睡了一整夜。
结果第二天一早,小岁安又开始哭,临上朝前,贺重锦抱了一会儿,这才安静下来。
朝堂是严肃的地方,所以贺重锦今日没有带上小岁安。
江缨睁开眸子,屋中空气新鲜,西窗是开着的,朦胧的晨光顺着窗户缝隙投射了进来。
是贺重锦开的窗。
这时,贺重锦一身官服,推门而入,被子里的江缨抬眸望他,贺重锦来到塌前,俯身在女子眼角落下一吻。
她知道贺重锦要去早朝了,于是攥着他的衣袖不放,就像一个小孩子:“我……”
贺重锦:“???”
江缨咬了咬唇,也不知如何开口:“我不该那样苛责小岁安的,桂试八雅是我的自己的疏忽,昨晚……是气话。”
贺重锦怔了怔,温和一笑:“嗯嗯。”
江缨就这样原谅贺重锦了,或许自始至终都没有怨过他,她说:“你把头低下来。”
闻言,贺重锦俯身凑近她,江缨仰起身子,两只胳膊搂住青年的脖子,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夫君,我等你回来一同用午膳,我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做傻事,害得自己险些丢了性命,让你担心。
听到江缨这些话,有热流在贺重锦的心底翻涌,他眉眼晕开一抹温润:“好,今日我回来,带你和岁安去城外赏枫。”
*
贺重锦去宫中后,江缨的心情好了许多,兴许是桂试八雅失败,她心里的担子轻了,但读书的毛病倒是改不掉。
在月中的江缨不能下榻,这一上午,她一直在翻阅诗集。
后来,小岁安饿了,江缨没再抗拒,让红豆把孩子抱过来,掀开衣襟便开始喂奶。
红豆不禁道:“夫人,小公子生的真好看,当时夫人刚有孕的时候,还吓得不轻呢,险些把这样可爱的小公子,便宜了那赵家。”
江缨尴尬地笑了笑:“红豆,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红豆又道:“对了夫人,夫人和大人的事在皇京之中都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连孩童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