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河里炸开了,船身左右晃动了一阵,猛地向一侧倾倒而去。
沈椿来不及保持平衡,咕噜咕噜滚到了窗边。
谢钰第一反应想要伸手扶她,朦胧间,沈椿心思一动,一把挥开他的手,毫不犹豫地跳下了窗。
她刚落入水中,立马就被人捞了出来,放到一艘小艇上。
谢无忌扶着她的肩,急切地问:“昭昭,你没事吧?!”
虽然谢钰劫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但谢无忌之前也做了点准备,他在船舱里放了少量的火药,刚才假借落水回道船舱,控制好分量,点燃了那些火药,直接将客船炸出了一个大洞,让谢家那些部曲始料不及。
他趁着这些人手忙脚乱的功夫,又拉出船舱里提前放好的快艇,拉着这些人寻找沈椿,也是他运气好,一下子就把人找到了。
沈椿嘴唇翕动了下,艰难地摇了摇头。
按照谢钰的能耐,要不来多久就能继续追上来,谢无忌不再多言,划着快艇驶向了最近的岸边儿。
被谢钰堵了这一回,谢无忌再不敢掉以轻心,官道儿是不能走了,水路自然也不行,他只能多费了些手脚,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专挑一夜较为偏僻的山路,落脚的地方也是尽挑一些山间的野店。
谢无忌心里自有筹谋,一入河道东,更加谨慎了许多。
——赶路的条件远不及前几日舒适优渥,谢无忌自己都是灰头土脸的,只有沈椿依旧被他从脚指头照顾到了头发丝儿,她每天照样能吃到新鲜瓜果和冰酪,夜里睡的都是最干净软和的床铺,脸上一点都不见奔波的劳苦。
可以说,和谢无忌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她长这么大度过的最轻松愉快的一段时间。
这样好的人,又对她这么好,怎么会像谢钰说的一样不堪呢?
谢无忌犹嫌不够,一边儿给她削果子一边骂骂咧咧:“这几天本来想给你好好补补身子的,都怪谢钰,跟狗撵似的!”
他盯着她的小脸,皱眉:“我瞧你都瘦了。”
沈椿也摸了摸自己的脸:“哪有,我觉得我都胖了。”
谢无忌还要说话,马车忽然震了下,他忙护着沈椿跳下了马车,就见半个车轮子卡在了山间的坑洞里,车轮子裂开一半儿。
山路难走,谢无忌也没多想,只是马车坏了没法儿走路,他几个手下尝试着拔了几下,一时没能拔出来:“参将,这马车今儿晚上怕是修不好了,我方才看到前面有家客栈,咱们要不在客栈住一晚?”
还有一天多的路程就到河道东,按照谢无忌的计划,今晚之前就该进城,不过出了这样的岔子,他也不能让小椿在山地里过一夜。
谢无忌点头:“留下几个人看着马车,咱们先过去。”
这客栈开在郊外,是给行商歇脚的地方,环境还算雅致,约莫近来生意冷清,客栈里没什么人。
开客栈的是一家三口,一对儿夫妻带着个十来岁的小女儿,夫妻俩都是忠厚老实的面相,那小女孩却生的极是玉雪可爱,脖子上还挂了一枚石榴小金锁。
她性子活泼,见到沈椿便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叫她阿姊,先夸她长得好看,又说她打的络子好看。
沈椿被夸得脑袋发晕:“打络子很简单的,你要喜欢,我回头送你一条。”
小女孩偷眼看了看谢无忌,笑嘻嘻地问他是不是她夫君,俩人嘻嘻哈哈地说了好些话。
自从进了这家客栈,谢无忌就就一直没开口说话,眼见着沈椿被套了不少话出来,他也不曾阻拦,眼底多了点似笑非笑的意味。
等吃完饭,谢无忌先安顿好沈椿,才唤来心腹,私底下道:“店里的这一家三口都是探子,只是不知道是哪头派来的,朝廷,军中,谢家都有可能。”
真正的细作可不像话本子里那样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大多数细作,都什么客栈老板,车马行掌柜,杂货铺东家等等。
心腹迟疑:“您是怎么瞧出来的?”
“刚才车轮坏了,我以为只是山路不好走,没多想,等见到这一家子我才发现有点不对劲,他们三人虎口都有茧,应当都是练家子,一个山野客栈遇到几个练家子的概率是多少?当然了,他们是不是一家子都难说。”
谢无忌似笑非笑:“还有那小孩,三言两语就把小椿的话套出来了,能是什么好玩意?”他悠哉一叹:“不愧是边关,还没进城就开始不太平了,幸亏我也当过那么多年细作,不然真要给他们蒙过去了,今夜他们一旦放出消息,只怕明儿就有人来对咱们下手了。”
心腹立即道:“那您打算怎么办?”
谢无忌耸了下肩:“你看着办,今儿晚上把他们盯紧了,别让他们出去送信,能审尽量审,审不出来也别留活口。”
心腹之前做的只是幕僚的差事,难免狠不下心:“那小女孩也要...”
那小孩瞧着才九岁十岁,他还有点下不去手,其实那么小的小孩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儿,敲晕过去扔在山里也就罢了。
“我说了,别留活口。”
谢无忌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