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谢钰真的被附身了!啊,好嚣张的老鬼,青天白日也敢作怪!
沈椿逐渐瞪大眼睛。
她忍着头皮发麻和谢钰周旋了几句,又趁着他不注意,端起桌底的香灰就冲他劈头盖脸地泼了过去。
谢钰:“...”
饶他智计百出,也不可能猜到沈椿突然对自己动手,一时竟僵在了原地。
沈椿见他不动,又抽出早就藏好的桃木棍儿,冲着他心口重重捣了三四下,高声喝道:“我不管你是谁,赶紧给我从谢钰身上下来!”
谢钰胸口一痛,他又躲闪不及,只能出手钳住她的手,无奈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椿听说用脏话厉斥鬼怪,鬼怪便会受惊褪去,她转头骂道:“你少装模作样的了,谢钰才没有你那么风骚呢!”
谢钰:“...”
他终于听出不对劲儿了,顶着一脑袋香灰,试探着问:“你是觉得...我被邪物附身了?”
沈椿梗着脖子:“难道不是?”
谢钰:“...”
他简直搞不懂她的小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什么:“你应该听说过,妖鬼是没有体温的,你现在试试呢?”
他说着用温热的手指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沈椿低头一瞧,地上也有他的影子。
她愣了会神儿,才抬手抹了把脸:“真不是啊?”她心虚起来,咕哝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乡下人没事干的时候就爱念叨这些神神鬼鬼的,沈椿耳濡目染,不可能不信。
“要是故意的那还得了?”谢钰抬手按了按心口,难得没好声气,轻瞥了她一眼:“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这会儿身上的味道可不怎么好闻,沈椿忍不住捏住鼻子,往后退了几步:“你先去洗澡,回来再说。”
谢钰现在对她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他又瞥了她一眼,这才回到自己屋子洗漱了。
等他出来,一撩衣摆在她面前坐下,一副审犯人的架势:“说吧,你究竟为什么以为我中邪了?”
沈椿自我感觉冤枉得很,叫屈道:“谁让你昨天一直冲我笑笑笑个没完,一会儿摊手一会儿耸肩的,跟唱大戏似的,吓得我一晚上没睡好。”
谢钰:“...”
他万万没想到根源竟在此处,抬手捏了捏眉心:“你不是总觉得我为人冷漠不近人情吗?”
他斟酌了下词句,方才道:“我少时受祖父教导,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以至于你总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这也是导致你我夫妻离心的根由之一,如今我在你面前分明了喜怒,你觉得不好吗?”
沈椿也没想到,他竟是为了这个。
之前她总觉得,像谢钰这样清醒冷漠高高在上的人,注定不会为她花费太多心思和时间,就算他亲口说了想要了解她,她也压根没信,觉得他纠缠几天等腻了烦了自己就会离开。
但现在,她见到他为了她从这些微小的地方改变,她不得不信了他的诚心。
她相信了谢钰现在是真心的,但真心瞬息万变,就算再在一起过日子,麻烦肯定也少不了。
他这样的诚心只让她压力倍增,她不但不动容,反而有种撒腿就跑的冲动。
看出她的畏缩
和逃避,谢钰手指轻轻覆上她的手背,动作轻柔,却不容置疑。
他缓声道:“祖父还教过我一件事。”
沈椿下意识地问:“什么?”
他语气笃定::“持之以恒。”
第091章
沈椿猛地抽回手, 有些不自在地挪开眼:“那你也不用老冲着我笑啊,怪渗人的,你还是正常点吧!”
既然知道了事情原委,她就不想和谢钰多待:“行了, 既然你没事儿就赶紧去干活吧, 我等会儿也得去马场交粮呢!”
谢钰抬手按了按胸口, 轻瞥了她一眼:“我胸骨怕是都被你拄断了。”
沈椿哪肯信他这话, 直接站起身撵人:“少来这套, 胸骨要真断了你还能坐在这儿说话?赶紧走赶紧走。”
谢钰无奈地摇头,竟真的起身去了。
今天马场上来了几位锦衣华服的青年小将,似乎是来挑选战马的, 沈椿本也没在意,正要招呼人卸粮草, 就见这几人在不远处的树下对着谢钰指指点点,眉眼间尽是幸灾乐祸,态度极为轻慢。
“...你们瞧,那真是谢钰,他真成了养马的?!”
“听说他先被贬到了蓟州, 又因为得罪了蓟州刺史,被发配到了马场,坐了一路冷板凳。”
“哎呦, 别这么说人家,人家好歹还是正六品同知呢!”
“去他娘的同知, 六品小官儿也好意思拿出来说?我看他现在就是个浑身马粪味儿的马夫哈哈哈哈哈。”
“啧啧啧,谁能想到昔年的长安第一玉郎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真想让大家伙儿都来瞧一瞧。”
沈椿还以为这几个是谢钰之前惹的仇家, 仔细听了几耳朵才知道,这几个人要么是世家庶子, 要么是家族旁支,因为不得看重才被打发到边关当了武将,他们和谢钰也无甚仇怨,只是眼见着天之骄子坠落凡尘,境遇还不如他们,心下难免得意。
见谢钰跌落泥尘被人嘲讽议论,她心里居然有点不舒服。
不过这几人到底只是碎嘴几句,也没做什么出格的,最重要的是,谢钰被挤兑,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咕哝了一声‘关我啥事’,又撇了撇嘴巴,转头继续去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