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旁人,未必有这移天换日的本事,但是谢钰,胡成文相信他绝对有这个能耐。
官场无常,一旦错失机会,日后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他思量了下,拧眉问:“本官的病是否严重?”
陈大夫立马回答:“和其他人相比,大人的症候算是轻的,尚能如常人一般行走自如,如今治疗瘟疫的汤药已经慢慢摸索出来了,大人放心,您定能安然无恙。”
胡成文立即道:“既然如此,你按时为本官熬制汤药即可,旁的事儿一律不必过问。”
这次的瘟疫有个好处,得过一回之后便不会再得,不会反复染上,既然他的症候不重,可以治好,其他人是生是死跟他有什么关系?
只要他能继续掌权,死几个百姓又算得了什么!
他这便是不想在家中静养的意思了,陈大夫一惊,忙劝道:“大人,您的症候虽轻,但疫病毕竟传染,不管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您的身子...”
胡成文眼底露出一丝阴沉:“陈大夫,本官已经说过,你做好你该做的事儿便可。”他逼视着陈大夫:“听说你父母妻儿就在蓟州,若此事泄出半点儿风声,本官恐怕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陈大夫身上冷汗涔涔,忙跪下磕头:“大人放心,草民半个字都不会往外说!”
胡成文这才满意,放他去后面熬药。
陈大夫口舌发苦。
有谢钰坐镇,疫病得以控制在附近村落,始终不得大范围侵入镇上和城里。
如今胡刺史明明得病却蓄意隐瞒,这瘟疫怕是要大爆发了!
哎,即便知道刺史会害人性命,可他一个小小大夫又能如何?
......
沈椿最近终于病愈,忙不迭赶去周家医馆帮忙,周太医最近一直在乡野诊治疫病病患,她就帮着主持医馆上下。
这几日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瘟疫都在逐步好转了,最近却又有扩散的趋势,镇上不少人都病倒了,谢钰这两日便紧着带人排查源头。
谁也不知这病怎么传进城镇的,甚至也不知那病源是否还在活动,是否让瘟疫继续扩散,此事着实严峻,附近村镇上万人口,谢钰得挨家挨户逐一排查。
这天早上,沈椿刚到医馆,药童就急匆匆地跑来:“不好了沈娘子,昨夜又新来了十来个病患,老夫人忙着照料也病倒了,现在馆里的存药彻底没了!”
沈椿脸色大变,正要去后院探病,药童忙拦了一把:“沈娘子先别急,老夫人只是症状较轻,又柳大夫他们几个看着,暂时无恙。”
他又忙道:“只是眼下还缺一味牛黄,咱们得尽快弄来才是!”
牛黄是治疗这次瘟疫最关键的药材,瘟疫刚发那会儿有许多不良药商趁机抬高药价,让普通百姓治不起病吃不起药,多亏谢钰及时干预,将一批无良药伤斩首示众,又搜集了蓟州药贩手里所有的牛黄,交由官府统一管着,这才堪堪稳住了药价。
但也因为如此,现在市面上是见不到牛黄的,只能去官府拿药。
沈椿很快反应过来:“这好办,咱们先去衙署走一趟。”
周太医是镇上有名望的大夫,他如今又身负诊治病患的重任,周氏医馆倒不至于拿不到药。
沈椿特意取了师父的名帖去了衙门,没想到还真遇到了麻烦——衙署那边儿态度倒是挺好,只是问了衙门,衙门说是兵营管着,问了兵营,兵营又说库房药材紧缺,得问过看管库房的书吏。
就这么折腾了四五回,沈椿也渐渐察觉出不对了,跟药童求证:“我怎么觉得,官府不想给咱们药呢?”她说着自己都不可思议:“可咱师父正在前线负责医治病患,官府凭什么克扣咱们的药材?!
”
药童左右看了看:“您有所不知...”
他压低声音:“咱们先生的性子一向清正,之前胡刺史想要插队,请先生帮着诊治几个权贵家眷,被他断然拒绝,胡刺史便怀恨在心,再加上先生和谢大人走得又近,两边儿闹得很僵,依我看,他们八成就是拖着不给咱们医馆药材。”
沈椿一听胡刺史还有啥不明白的?她恨的牙痒痒:“该死的老狗,老天没眼,怎么不让这老东西得瘟疫呢!”
她现在习惯一个人解决问题,皱眉想了会儿,忽然眼睛一亮:“我有主意了!”
药童连忙询问,沈椿和他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俩人连忙又转回了衙门口附近的茶楼蹲守。
胡成文近来行事极有规律,上午去郊外疫村营地装模作样一番,直到中午赶回衙署处理琐事儿,沈椿带着人等了不到半个时辰,直到正午午时,果然见一众人簇拥着胡成文回到了衙署。
众目睽睽之下,沈椿当即冲出去,高声道:“大人留步!”
胡成文认得这是沈椿,他极不想理这女子,但无奈附近无数百姓和官员都瞧着,他收敛了眼底的翳色,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原来是小沈大夫,你最近不是已经病愈了吗?找本官有何事?”
沈椿行了一礼,极是恭敬地道:“民女知道大人公事繁忙,但无奈事情紧急,只能在此请求大人了。”
她双手奉上周太医的名帖:“最近镇上瘟疫传开,我家医馆接收了不少病患,药材已然见底,就连师娘也被累的得上了疫症,牛黄这药只有衙门才有,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来衙门求了一圈,个个都说给不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