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拍她后背,温声道:“这都是我这个做丈夫的应该做的,你不必...”
沈椿:“...”这榆木脑袋!
她又是尴尬又是生气, 张嘴在他肩头咬了口。
谢钰这才反应过来,短暂地笑了声, 胸膛都随之微微颤动起来,沈椿第一次主动求欢却被他取笑,脸臊得通红,推开他起身:“我要去
睡觉了!”
谢钰极力忍住笑,忙抱起她放在自己腿上:“我是在笑自己愚钝...”
他说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很快抿住唇,托起她尖尖下颔,低头亲她。
就在这时, 外面大丫鬟唤了一声:“大人,长乐有事求见, 正在前头院子等着您呢!”她怕自己说的不够清楚,又道:“说是您一直调查追踪的谢无忌终于有消息了!”
‘谢无忌’这三个字好像什么咒术一般, 把屋里正在亲密相拥的二人一起顶住了。
谢钰停了停:“让他在外院等着...”
他说完又顿了下,看一眼沈椿, 淡淡道:“罢了,让长乐进来回话吧,你也听听他近来究竟如何了。”
沈椿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但听谢钰这话,莫名透着股阴阳怪气的酸味,闹得她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她给梗得胸闷,不由哼了声,也学着他的语气,不咸不淡地回了句:“这种事儿哪是我这个妇道人家能听的?我要去睡了,你自己忙活去吧。”
说着就站起身,一撩帘子进了内室。
这下轮到谢钰胸闷了。
俩人自复合以来,多数时候都是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偶尔拌嘴也很快揭过这一茬,眼下她不过听到谢无忌的名字,竟跟他置这样大的气!
谢钰吐出一口浊气,强压住心绪,走出去问长乐:“他近来有什么动向?”
谢无忌自己就是干细作出身的,一叛逃去往突厥,立马拔去了朝廷隐匿在突厥的数百钉子,致使朝廷数月对突厥动向懵然不知,简直两眼一抹黑。
幸好谢钰颇有远见,早些年在突厥埋下了暗桩,自谢无忌叛逃之后便慢慢起用,只是联络困难,近来才收到一些成效。
长乐一叹:“谢无忌倒真是个能人,一入突厥便改姓了哥舒,深得老可汗器重,只是突厥部族众多,就算有老可汗支持,反对他的部族也不在少数,他便一路杀了个昏天黑地,哪个部族敢反就尽数屠个干净,突厥人仰慕强者,见他这般雷霆手段,反倒是心服口服起来,成全了他‘凶神’的名声,说不准真能让他坐稳这可汗的位置。”
谢钰却轻轻摇头:“谷不可胜食,鱼鳖不可胜食,木材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王道便是民道,民道便是仁道。”
他语气清冷笃定:“王者并不是那么好当的,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长乐微怔,细思片刻,又参悟不透,就听谢钰又道:“他杀心太众,突厥内部此时怕是已经矛盾四起,若我是他,会选择用一场对外战征伐移内部纷争。”
长乐懂了:“您是说...他会对咱们晋朝出兵?”
谢钰淡道:“他没有旁的选择。”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谢钰这边儿才和长乐商议完毕,正欲把此事报给崔刺史,没想到崔刺史居然深夜急急赶来,见着谢钰便道:“情况怕是不妙!”
他眉头紧锁:“疫病已经传到了河道东,现在正在逐步扩散!”
河道东外就是突厥的地盘,一旦河道东出事,突厥势必进犯,若是河道东失手,蓟州就得直面突厥铁蹄,晋朝半壁江山都危险了。
谢钰脸色微变:“怎会...”
“与你无关,你的防疫法子是奏效的。”崔刺史摆了摆手,脸色铁青:“那胡成文当真该死,他得了疫病却蓄意隐瞒,又听信偏方,之前派了不少心腹仆从去各地寻找名贵药材,其中有几个仆从也染上疫病却不自知,就这么把疫病传到了边关一带!”
他才上任,就得接手这么大个篓子,真是吃人的心都有了,他恨声道:“竖子,合该凌迟处死!”
谢钰倒还最先心绪稳定,先把刚得知的谢无忌动向和自己的分析同崔清河细说了一番,崔清河微微拧眉,质疑道:“谢无忌既然平定了各部,最先要做的只怕是稳固位置,怎会在这个时候对晋朝用兵?未免太过愚蠢。”
谢钰神色不变,平心静气地把自己方才和长乐说过的分析又重复了一遍。
崔清河先是惊疑不定,继而眉头深锁,最后长叹了声,拍拍谢钰肩头:“莲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自叹弗如。”
他也是洞明之人,自然听出了谢钰这番分析的厉害之处,仅通过‘谢无忌对突厥各部出手’这一条消息,就推断出谢无忌极有可能对晋朝用兵,堪称见微知著,料事如神。
谢钰提醒道:“内有疫病,外有强敌,咱们得提醒河道东早做准备。”
崔清河却苦笑了下:“你有所不知,近来朝里斗得厉害,河道东又是皇上的地盘儿,咱们就算告知,河道东的刺史和都护只怕也不会听信的,咱们若贸然插手,只怕要给皇上一撸到底了。”
他在屋里踱步片刻,道:“罢了,我给陈刺史和齐都护都去信一封,顺道给河道东的几个和我交好的同僚捎口信提醒一番,信不信由他们吧!”
他深深出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