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额前以红宝点缀,脑后梳了个发髻,散下来的头发均结成小鞭儿,一身炽烈如火的长袍,手腕和脚踝各戴了叮咚作响的赤金链子,实在是引人注目。
百姓难免议论纷纷:“这位拓跋公主不愧是草原明珠,出场都这么别具一格。”
“是啊,当真是个不一般的女子。”
还有拉踩的:“不愧是女中豪杰,和长安那些娇柔女子
果然不同。”
在羽林卫的护送下,拓跋珠一路疾驰到皇城外,这时候谢钰和礼部官员就在门口等着,她眼见谢钰,眼睛微亮了下,一拉缰绳,利落地翻身下马。
众目睽睽之下,她大步流星地走向谢钰,笑嘻嘻地道:“好歹咱们也沾着表亲,又有缘相识一场,这么多年你也没写封信给我,真是太不够兄弟了!”
她一派不拘小节的样儿,伸手要去拍打谢钰肩膀,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
她大大咧咧说出这番话,在场所有人立马意识到一件事儿——谢钰和这位公主的关系可不一般。
第035章
这次宫里宴请回鹘使团, 因是国事,便只让众大臣出席,没让家眷陪着,沈椿就在府外等谢钰回来。
那位拓跋公主来长安不过半日, 关于她的消息就传的满城皆知, 而且大多数都在称赞她别具一格, 不拘小节, 和汉人女子迥异, 让春嬷嬷是提心又吊胆的。
不过沈椿觉着倒还好,既然谢钰和那位公主几年前就认识,而且又不是没谈婚论嫁过, 俩人要成早就成了,谢钰当时不都拒绝了吗?
而且从公主那边儿看, 谢钰现在都成亲了,堂堂公主找啥样的不好,非得找一个有老婆的?
她一向心大,就算春嬷嬷说得严重,她也没怎么当回事儿。
沈椿提着灯等了会儿, 就见谢钰骑马回来了,她咧开嘴正要迎上去,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 脚步忽然顿住了。
——谢钰身后跟着回鹘使团和几个礼部官员,除了这些人之外, 还有个打扮极为耀眼的异族少女。
不用人介绍,沈椿就猜出了这女孩的身份, 这必然就是那位搅得满城风雨的拓跋珠。
谢钰居然把拓跋珠带回了家里?
谢钰甚至没有事先打过招呼,沈椿不知所措片刻, 下意识地看了眼拓跋珠,又转头看向谢钰,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拓跋珠把她的神情瞧了个真切,她眼珠子转了转,抢先一步笑嘻嘻地道:“这位想必就是谢夫人了,幸会幸会。”
她眼里盛满了笑,瞧着天真活泼:“我想来谢家宗祠看看,所以就让谢三郎带我来了,姐姐不会介意吧?”
这话说的更让人摸不着头脑,她是什么身份,既非谢家人,又非谢家妇,谢钰为什么要带她来看谢家宗祠?
她还这么亲昵地叫他谢三郎,就连沈椿这个当妻子的,都没有这么称呼过谢钰。
沈椿心里开始发堵。
她之前所想的被推翻,两人都这么多年没见了,居然还这么亲近吗?
拓跋珠这几句话简直就是明晃晃地挑衅,但她语气轻快活泼,倒不像是在挤兑人,似乎只是单纯的心直口快,要是沈椿这时候发作,反而显得小气了。
幸好谢钰在旁皱了下眉,嗓音冷淡地开口解释:“拓跋公主的祖母是谢氏女,那位姑祖母自远嫁回鹘之后,便再未回过故乡,如今她已年迈,所以令拓跋公主来谢府宗祠上柱香,也算是对祖宗有个交代。”
方才宫宴结束,拓跋珠提出要去谢家宗祠代祖母上香,皇上索性把这活儿甩给谢钰了。
他又转向拓跋珠,很直接地道:“公主称我职位便可。”
拓跋珠笑意微顿了下,告饶地摆了摆手:“好嘛好嘛,是我错了,以后唤你谢府尹就是。”
她很是大方地道:“我在回鹘直来直去惯了,和谢府尹又是旧相识,早就拿你当兄弟一般,有什么话说的不对,还请你见谅。”她水盈盈的大眼从谢钰身上一掠而过,笑道:“还劳烦谢府尹带我去宗祠上香,对了,今晚上我和使团怕是要在谢府过夜了,谢府尹费心。”
就算拓跋珠和谢氏沾亲带故,但由谢钰带她去谢氏宗祠,总归还是过于暧昧了,方才一直没说话的沈椿终于开了口,她摸了摸脑袋,一头雾水:“你和谢钰是兄弟...可你不是女的吗?”
她边说边忍不住往拓跋珠的胸口和身下看了眼,神情十分不解,似乎被闹糊涂了。
方才宫宴的时候,拓跋珠便和谢钰‘称兄道弟’,宫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打着‘兄弟’的旗号频频说一些暧昧言语,大家只当这异族公主性格豪迈,也不以为怪,谢钰屡次制止,反倒让人觉得他不近人情。
没想到沈椿居然无意中点破实质,众人一想,也的确觉着不妥,你拓跋珠再怎么豪迈也是个女的啊,还真能和谢钰当了兄弟不成?!
从进城到现在,拓跋珠脸上的笑终于僵了下,谢钰原本冷淡的神情却终于缓了缓,赞许地瞧了沈椿一眼,站到妻子身边儿之后,他才对拓跋珠道:“我已命人去请母亲,便由母亲陪公主去上香吧。”
他很自然地牵起沈椿的手:“内子经不得风寒,我先带她回去了。”
以他的身份,也无需太给拓跋珠颜面,冲她略一颔首,便牵着沈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