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老婆今天也在努力转行(57)
“哈哈哈哈哈小伙子,看来不用担心你了……”
楼月西把头转向窗外,两边是不断倒退的山景和树林。
他离贺烈越来越远。
方才的好心情被烦躁替代。他伸出手指,轻轻含住方才两人相触的位置。
那张符。
贺烈的血。
他好想要。
司机见乘客不搭话,拧开了车内的音响,他嘴里轻声地哼着不成曲的歌,后视镜里乘客用手撑着脸,好似睡着了。
——
庆乌山上的雨水并不多。
故而贺烈被哗哗的雨声吵醒时有些心烦。
楼月西走了,久未归山的贺烈成了玄云道祖找茬,不,对弈的最佳人选。
“师父,不要摸走我的白子。”贺烈抓住了玄云道祖的小动作。
玄云小胡子一吹:“小气。”
他把摸走的白子放了回去。
“还有一个。”
玄云道祖不高兴了,他不高兴,他就要让这个倒霉徒弟也不高兴。
“小楼怎么突然要回去?不是说给你们批了一个月的假吗?”
提起楼月西,贺烈就一阵心烦。
他不自觉地担忧他的安危,又找不到和他共处的方式。
“青浣好似闭关去了,不知道在中元节之前能不能出来。”玄云又说,他摸出自己的手机微信,“你看,他刚发的朋友圈。”
贺烈低头一看,就看配图是阳光明媚的海滩,一个椰子和一双伸得老长的脚。
“青浣今年终于学聪明了,以往都苦哈哈地进山洞,你看,这去小岛上住几天多舒服,而且那里的鬼又不讲中文,基本上不会找他。”
“那楼月西怎么办?”贺烈拧眉,他本以为楼月西是回师门,结果青浣去了国外,马上就要月圆,又是七月半,他身上的阴气……
玄云道祖掀起眼皮,慢吞吞地又摸掉一个白子,放进坐垫下面:“你和人都吵架了,还在这瞎操心什么?”
“青山道本就修行不易,他们自有保命的法子。我看着小楼也是挺有分寸的一个孩子……”个屁。
玄云道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都一个人长这么大了,以前都能自己过,遇见你后就不行了?”
“你愣着干嘛,快下。”玄云道祖催促道。
贺烈已经没有心思下棋了。
他抿着嘴唇,脑海里又浮现出楼月西站在窗前的模样。
——“若无意外,我的寿命不足半载。”
——“我像个怪物。”
——“被同样身为男人的我肖想,不觉得恶心吗?”
贺烈把握在手上的棋子投入瓮里:“师父,我不放心。中元一过,我再回山。”
待贺烈离开屋子后,玄云老祖慢慢地收拾残局。
“这孩子,性子太急。”他摇摇头,握起一把棋子随意地洒在棋盘上,他捻着胡须看了看,叹息道,“这两人命运交缠太深,拆不开啊……”
他把白棋黑棋分开,装入翁里。
“再收拾,还是会相见。”
玄云道祖想到什么,又气得差点把自己的美髯都拽掉一根。
“这时候去,赶得上七夕呢。我倒是个给那鬼东西送了份大礼!”
七夕
“你在哪?”
贺烈给楼月西打电话。
楼月西走的时候说是回青台山, 可现在青浣不在,他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对面隔了十几秒才有声音:“贺队?我在青台山。”
“青浣道长已经出国了,你还在青台山?”贺烈质问道。
电话那端没人搭腔, 只听到他轻轻的呼吸声。
“喂, 楼月西, 告诉我地址。”贺烈顿了一下,“我来找你。”
“……为什么?”楼月西问道。
贺烈听到他迟疑的声音就是一股无名火往上冲。
“是不是我一辈子不找你,你就准备躲我一辈子,兄弟没法做了,同事也做不了?我再回州海,是不是你的调令就直接下来了。然后再过一两个月,我就直接去你村里吃饭?”
“我……”
“礼金你要我包多少?还是直接烧给你?”贺烈生气起来嘴巴像是沾了毒汁, “过了中元, 我管你去哪。”
“胶许县。”楼月西轻轻说, 他那边风有些大, 听着声音略微失真。
贺烈在地图上查了查才知道胶许县在哪, 很好,离他有一千二百公里。
“你去那里干嘛?”贺烈问道,有些头疼地点开去哪儿软件。
“……我外婆老家在胶许。”他声音好似染上了最南边的柔软腔调。
贺烈看了眼余额, 咳嗽一声:“楼月西, 你要给我买火车票。”
恭喜贺队长,非公费出差, 最多只能买到一半的路程。身揣两百,再多没有了。
火车硬座都够呛。
“我是来给你当保镖的。”他穷惯了, 说起这些话来脸不红气不喘。
那边的青年轻笑一声:“贺队, 我给你买机票。”
“不用……”贺烈拒绝道。
临近起飞时间买飞机旁,都差不多全价了, 他刚才看了,两千多。
“贺队,我对保镖没那么苛刻。”楼月西道,“二十几个小时太长了。”
他后面那句话说得又轻又快,从手机听筒里钻出来,一路钻进了贺烈的耳朵。
如果是以前贺烈绝不会多想,但是自从楼月西表白后,他的心思就不由多转几圈。
楼月西是在……想他吗?二十多个小时也忍受不了?
“七月半将近,我已经看到好几个阴气汇集之地了。”楼月西正色道。
贺烈:哦,是他想多了。原来是为了避鬼。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竟然有几分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