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人士无一例外想害我(63)
电话被接通后,元熹先声夺人,道:“有事吗?”
他说话的语气明显和之前有差异,谢夷则瞬间明白现在电话那头的人可不是他此前一老面对的那个元熹。
极有可能是元熹那个最麻烦的人格。
面对元熹这个人格,谢夷则竟然一时有些语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妙。
反倒是对面那个元熹早有预料般,一针见血道:“就跟你想的一样,时间线掩盖了所有不合理的死亡。”
“既然如此,此前你伤成那个样子为什么都没死?”谢夷则合理质疑。
他可不相信是元熹命大,比起他福大命大,谢夷则更愿意相信是时间线保护了他,让他不会死掉。
“一个因他而构成的世界又岂会抛弃他。”元熹这个难缠的人格道。
“什么意思”谢夷则进一步追问。
但电话那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谢夷则静候回复中,听到一阵剧烈的喘气声,这喘气声一如病发的哮喘患者。
谢夷则听在耳中感到不对,刚要发好心问他怎么一回事,电话就被挂断了。
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忙音声,谢夷则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他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总觉着会有什么即将发生。
江沅(十三)
谢夷则提心吊胆一整夜,转眼就到了隔天清晨。
但相较于此后可能会出现的麻烦,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处理王婶。
经昨日的纠纷后,谢夷则已经不能在将王婶留下,但她来谢家已快三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粗暴的打发走多少有点不近人情。
此般想着,谢夷则颇觉头大。
可即便绞尽脑汁,他也想不出能两全其美的法子,索性决定恶人做到底,多给些钱打发走。
谢夷则打定主意下楼找到王婶。
经受了昨日一连串的打击,王婶形容憔悴,眼眶乌黑,看着一下老了十多岁。
谢夷则于心不忍,偏过头去,道:“王婶。”
显而易见,她昨一夜也没怎么休息过,精神有些恍惚,听到谢夷则喊她,至少反应了三分多钟涣散的眼神才再度聚焦。
“小先生。”
王婶声音又干又涩,一如晒干了的陈年橘皮。
自从谢母和保镖私奔后,王婶就接替了谢母照顾谢夷则。
对谢夷则而言,整个童年里王婶顶替了那个母亲的形象,昨日之前,毫不夸张地讲,王婶和丁叔是整个世界中他最信任的两个人。
但现实却狠狠打了他一耳光,告诉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这个被他全心全意信任的人眼中,他什么不算。
悲愤的思绪宛如潮水般席卷了身心。
谢夷则强忍心酸,道:“你应该清楚我不能在将你留下来。”
王婶在站到江沅那边之际就已经有了和谢夷则分道扬镳的心理准备,但真当这个时刻来临,她心头也泛起一阵酸涩。
王婶解下围裙,擦了擦手,最后嘱咐道:“小先生,以后记得按时吃饭,尤其早饭,必须要吃。”
谢夷则的情感想让他在挽留一下王婶,但是理智却告诉他这种结局是最好的,被夹杂在理智和情感之间,谢夷则踌躇住了。
王婶从小照顾谢夷则,某种程度上说是最了解他的那个人,所以一下子看出来了他矛盾和痛苦。
她缓步走到谢夷则身边,给了她一个拥抱,最后嘱咐道:“小先生,我昨想了一夜也没想通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但是我知道你未来的路上只有你一个人了,你记着我的话,不要相信包括我在内的任何人,我们都有着各自的目的,试图伤害你。”
“王姨。”谢夷则艰难道:“我给你准备了一笔钱,你带着它远走高飞吧,别在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小先生,我给不了你确定的保证。”王婶回绝道。
谢夷则本想质问她江沅那个疯子有哪里值得她豁出性命的,但转念一想,人俩是母子。
人俩母子连心,他终究是个外人。
庞大的无力感砸来,一度让谢夷则无法站稳。
他晃了晃头,稳定住心神,道:“希望你做出的选择不会让你后悔。”
话尽于此,他们双方都觉着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谢夷则体贴地暂时离开,将剩下的空间全部交给了王婶。
回到二楼,他一直站在阳台窗户边向下眺望,大约距他和王婶分别后的半小时,王婶便收拾好了随身行李。
谢夷则的视线通过窗户,清晰地看见她拉着一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逐渐远去,最后王婶的身形彻底浓缩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不知何时,又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被冷风裹挟着砸到谢夷则脸上,彻骨的寒冷连同广袤无边的孤寂袭上心头。
谢夷则这才发现,他孤身一人。
当冬日阴沉的白日被黑夜取代之际,街道两侧幽暗的路灯缓缓亮起,谢夷则才如梦初醒,惊觉他竟然吹了一天冷风。
“叮铃铃——”
一楼的固定电话响起,尖锐的来电提示音划破了沉默氛围。
“王姨,接电话。”
谢夷则下意识冲楼下喊,但喊过这声后,他瞬间意识到王婶在白天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这里,现在这栋房子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耳边固定电话尖锐的来电提示音响个不停,以至于谢夷则都没有多少精力可以在分给伤风悲月了。
生活总要继续,没有人少了谁就不能生活,尤其谢夷则,他的人生一直在做减法,所以他已经习惯了失去的感觉。
只不过他站在窗边吹了太久的冷风,手脚僵硬且冰冷,以至于一步卖出去,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