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对象是卧底怎么办(23)

不知道他醒过来之后是否扛得住军情处的审讯和无边酷刑。

他是不是做错了？他是不是不该救唐文远？

沈暮时的心里有些茫然。

他原本是个孤儿，6岁的时候安格斯的父亲收养了他，16岁去国外读了医学专业，再后来……在他们的影响下，加入了联盟，为联盟获取情报。

这么多年下来，沈暮时的任务一直都完成得很好。

联盟的上层也都很信任他。

沈暮时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现在的兰斯帝国政治腐败，民不聊生，越来越多的有志之士选择加入联盟，这场战争他们早晚都会取得胜利。

为了给许许多多受压迫的人们带去希望和光明，为了那份共同的理想和信念，他可以忍受孤独，承担危险。

可是，他除了是联盟的特工，他还是一个医生。

刚刚在手术台上，他差一点就动手脚了！

那一瞬间，他想，这个人还是不要醒过来的好……

唐文远醒了，或许会扛不住军情处的审讯，或许会让自己也陷入险境。

沈暮时忽然觉得无比的疲倦。

他想退休了。

特工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他除了是联盟的特工，还是一个医生。

当一个医生对自己救死扶伤的天职产生动摇的时候，他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医生吗？

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够告诉他。

他曾背过的誓言仿佛就是一个笑话。

沈暮时静静地走出手术室。

门外，林予深似乎早已等候多时，“情况怎么样？”

幸好带着口罩，林予深看不到沈暮时此刻苍白的脸色，“手术成功了，离他的心脏就差一点，幸好。”

事实上，伤口离心脏还挺远。

但沈暮时却故意说得严重。

林予深隐隐约约察觉出沈暮时有点不对劲，但具体的又说不出来。

“好，辛苦了。对了，你们可以回家了，回去早点休息。”

沈暮时点点头，没多说什么，静静地走了。

走出医院大门一段距离，沈暮时侧身看了看不久前发生过枪战的地方。

后门处那条街道上，现场依旧血迹斑斑，偶尔有行人都是匆匆而过，唯恐惹上什么麻烦。

沈暮时立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盯着地上的血迹看了会儿，然后迈着缓慢的脚步离开了。

如果不是眼眶里泛起的酸涩，怕是连沈暮时自己都要以为自己毫不在意了。

二楼窗户边，林予深静静地看着沈暮时的背影走远。

没一会儿，封利平走了过来。

“林处，您为什么把他放了？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沈暮时大概率就是联盟潜伏在我们这边的特工。你应该逮捕他，然后严加审问！”

林予深依旧望着窗外出神，“为什么？”

封利平一脸气愤，“这不是很明显吗？他去见了宋泽，宋泽跑出了医院，随后就去了圣约翰教堂找安格斯。不过是因为时运不济，和姓安的错开了，所以我们的行动才没失败！”

林予深回过头来，笑了笑，“你一直都在盯着他，他和宋泽说了什么？”

封利平顿时哑口无言，顿了顿之后才继续开口：“我……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说上话了，我虽然没听到什么可疑的，但是他们前面一定说了什么。”

林予深淡淡地笑着:“我记得我当时问过你，你说没有问题。”

封利平开始狡辩：“我到的时候是没有问题。”

林予深反问：“既然没有听到确切的话，没有确凿的证据，那为什么要抓他？”

封利平顿时不吭声了。

林予深将视线投向窗外，“沈暮时的事情注意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现在要抓的不是他，是那个姓宋的。”

封利这才想起来正事，“宋泽跟丢了，他的家属被亚兰……打成重伤了。”

其实吧……是差一点就当场打死了，但是封利平没敢说。

林予深顿时气笑了，“穿着一身军装，干着土匪行径。我说过多少次，要抓活的，抓活的！下手不知道轻重。”

封利平低头，只敢在心里默默反驳，人又不是我打成重伤的，土匪行径的是亚兰，不是我封某人。

……

沈暮时面色苍白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行人来来往往，有说有笑；而他却犹如一个幽魂般格格不入。

沈暮时忽感自己脑袋有点发晕，他忍不住伸手扶住街边的墙壁。

来往行人疑惑地打量着，有好心人迟疑着看向他，“……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沈暮时缓慢地摇摇头，“……我没事，谢谢。”

那人听到这话，犹犹豫豫地走了。

沈暮时撑着墙壁，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他伸手招来一辆人力三轮……

……

沈暮时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静静地站在窗帘后面，悄悄掀开一角往楼下看去——

看了好一会儿，他发现巷子的墙角处似乎并没有人在监视。

沈暮时转身走进浴室。

放好热水，沈暮时将自己整个人都沉入浴缸之中。

过了不知多久，沈暮时忽然从水里冒出头来，嘴里不停地发出“咳咳”的声音。

沈暮时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没一会儿，浴室里就传来了低而压抑的抽泣声——

“对不起……对不起……安格斯……”

对不起，哥哥……

……

次日。

听闻安格斯已经醒来，林予深便及时来了医院。

进门之后，林予深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了下来。然后他一脸微笑地看向躺在床上的安格斯，“安格斯神父？感觉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