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将军当成白月光后(108)
她阿娘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
“阿嫣,以后每天都会像今天一般快快乐乐的。”
辰霜目送二人远去,不经意地问道:
“你可有过此生最快乐的地方,是在哪里?”
叱炎没有回答,只是抓起酒坛饮了一口。
他一生最为快乐的地方?
他有的。那个地方存在在他的脑海,他的梦里。
只可惜,他连那个地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梦中的长街高台,金身法相,还有身旁身着喜服与他拜了天地的女子。
真实得不像是梦境。
“一拜,风调雨顺。”
“二拜,花好月圆。”
“三拜,天作之合。”
一步三叩首,终成夫妻。
他牵着那个不知名女子的手,在浩汤的人流中一同走过灯火纷繁的长街。在梦中不过是一瞬的光阴,他却好像已和她共度了一生。
不过只是一梦风月,仅此而已,怎可与人道。
况且,他并不想她知道,他梦里那个红衣女子的存在。
叱炎眸光一暗,幽深的眼底倒映出她眼尾那颗动人的泪痣,道: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活在当下,此刻眼见的,才是真实的欢愉。”
辰霜听他的话语,如闻余音袅袅,似是有了几分醉意。她仍觉口渴,抬起酒瓶往口中灌,却只品到几滴清液。
她将酒瓶打开来倒置,猛地甩了甩,内里又滴出几滴来。
酒瓶是真见底了。
走路走得太疾,甜酒又不解渴,竟被她一口气喝空了。
辰霜不自觉皱了皱眉,偏过头一望,瞄到了男人手中的酒坛,晃晃悠悠的,被他两根长指勾着。
凭什么她喝不得?
她起身,步子有些发虚,目光中只有那坛酒,朝它走去。
虚浮的脚踝被什么东西一绊,她身体失衡,向前一扑,毫无意外地落入了那个温热的胸怀。
她没有爬起来,直接趴在他身上抬手勾上他手中那坛酒,想要夺过来。
“松手。”男人冷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辰霜皱眉,逆反心骤起。
她偏不。
在河漠部那晚喝醉后的感觉很曼妙,仿佛心底之人就在眼前,尘封的回忆不断涌现,借着酒意重温与他的千般旧梦。
肆无忌惮,如堕深渊,迷途不返。
她想着,指间的力度加大,猛地一勾,竟真将那坛酒抢了过来。她没有看见男人的眸光沉了下去,只是兀自扬着头,举起了酒坛,正要朝口倒去。
“我劝你,想好再喝。”叱炎侧坐在石凳上,手搭在抬起的膝上,正幽幽盯着她,低低又道了一句,“这一口下去,怕你不省人事,今夜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辰霜勾着酒坛的手顿了顿。
吓她?
只一瞬,她一闭眼,将酒坛一抬,直饮而下。
“咳咳咳咳……”竟然比河漠部的酒还要烈。
辰霜扯了扯衣襟,只觉颈间沁出一层薄汗,为什么这酒是越喝越渴了呢?
随即,手中的酒坛又被男人夺走了。他劲道太大,让她身形一晃,整个人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眼巴巴地望着他猛灌了几口,只觉周身有气无力,像是浅浮在水面上漂荡着,再也没劲去抢那坛酒了。
“给我。”她只得开口要。
“你醉了。”男人的大掌揽在她的腰侧,似是怕她再摔了似的。掌心覆在她身上太烫,她更觉燥热,双手想去推开挣脱,反被他牢牢钳住。
眼前人的面容模糊起来,似幻似真,怎么都看不清。辰霜脖颈一歪,不自觉间头往后一垂,靠在了他的肩头。
她好像陷落在云端,浅浅的知觉随风飘荡,意识不清不楚。
未几,只觉腰侧的那双手慢慢滑到了前面,轻轻将她箍住。
力道多一分则紧,少一分则松,贴合无间。
叱炎倚着亭柱,环抱起她娇软的身躯,下颚贴着她乌黑的发髻,闻着她满身清甜的果酒香气。
他张开的手指无意中摸到了她腰间的匕首,提了起来在她眼前晃了晃。他听到自己问了一句:
“你的这柄匕首,是谁送你的?”
“他送的。”她答得出人意料地快,无意识地喃了一句。
叱炎握着匕首的右手一松,左手又赶忙接住。怀里的她被这一动静扰到,努了努嘴,眼神迷蒙,半醒不醒。
“他是谁?”他没忍住,接着问。
怀中之人不安分起来,他的一边袖子被她拽住,袖上镶的流云纹被扯得紧紧的,来回晃着。
良久,久到他就要以为她已经熟睡之际,她突然仰起头,面朝他微微一笑,断续道:
“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烂漫的笑靥刺眼了起来。叱炎深呼一口气,任由她的手从袖口处攀了上来,抱住他的整只大臂,小脸贴在他的白衣上,隔着衣料还能触到她的面颊,白皙软腻。
“你喜欢他?”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她没有吱声,在他怀中翻了个身,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
夜风吹拂,本是平静的湖面起了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去。
叱炎心绪如湖水般颇不宁静。
他想听到答案,又不想知道答案。
他抬起手指,想要触碰她香甜的腮颊,最后只是搭在她的肩上,俯身颔首,轻声又问了一遍:
“你是不是喜欢他?”
眼见她缓缓睁开了眼,他只觉心漏跳了一下。接着,女子泛着潮红的脸对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中似起了大雾一般惺忪不明。
随后,她朝他,重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