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将军当成白月光后(171)
叱炎眸光一转,葛萨知趣地退下。他垂眸,望着底下神色丝毫不惧的男人,讽道:
“你还敢自称陇右军使臣来见本王,胆子倒是不小。怎么,大唐竟肯收你这二度叛将?”
司徒陵不受他相激,身子挺直,躬身一拜道:
“我今日,只以司徒陵身份前来,请殿下退兵。莫要行终生后悔之事!”
“退兵?”叱炎胯-下的马嘶鸣了一声,仿佛也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他俯身盯着司徒陵极其平静的面容,挑眉道,“凭什么?”
司徒陵道:
“殿下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你的兵虽看似勇猛,其实士气已弱。攻城本讲究一鼓作气,可玄军已再而衰,三而竭。好比冲风之衰,不能起毛羽。”
“其次,你的粮草数日前为崔焕之突袭所烧,虽未动其根本,但军心已摇。再者,你必然已知,祁郸已在重整旗鼓。你对它的套路,它也可以再对你用一次。我们再打下去,不过为祁郸人所收割罢了。”
“我信你有强攻下凉州的兵力。但这,绝对不是上上策。”
“况且……”司徒陵顿了顿,道,“你明知凉州是她所爱,却还要一再毁掉它。这又是何必?”
“你再如此强硬,不过与她渐行渐远,互伤之下,永失所爱罢了。”
叱炎沉默了片刻,漫不经心地扯了扯手中的缰绳,问道:
“是她让你来的?”几缕倦意涌上他的面容,俄而,他淡淡道,“我早就失去她了不是吗?或者说,我从未得到过她。”
他仰头望天,天穹开阔而辽远,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触不可及。他闭眼,呼出一口气,道:
“这几日我已想明白了。她早已有了心上人,我却非要仗着这副有几分相似的皮囊,强占她在身边。也难怪她对我只有利用,三番五次只想从我手中逃脱。”
他猛然睁开眼,直视着司徒陵,一双幽深的眸子光影浮动,反问道:
“但,你可知我心底的恨意。我岂是任人宰割之辈?”
司徒陵垂下头,并不理会,而是抛出一句略显莫名其妙的话来,道:
“我知殿下心中有恨。此恨,我可以消解。若是殿下之后发现一切都是误会,那么现在收手,犹未晚矣啊!”
“还请殿下先行告之,如何愿意退兵?只要合理的条件,大唐必定应允。”
叱炎勾唇一笑,面上露着一丝轻蔑之意,道:
“退兵一事,非本王一人说了算,我还需上禀大可汗。但也不是不可商议。你问我有何条件,如何肯退兵?……”他停顿了一瞬,朝天冷笑了一声,故意恶狠狠地道:
“其一,我要她。”
“其二,她的那个情郎,人在何处,即便是真死了,尸骨也要掘地三尺给我挖出来!”
语罢,叱炎黑沉的目光露出一丝挑衅,不屑道:
“如此简单的条件。你们,肯吗?”
司徒陵早有预料,不慌不忙道:
“只要玄军放弃攻打凉州,她特地让我前来告之殿下,她愿意。”
叱炎微怔,不由自马上向下望去,司徒陵说话间一脸端正肃然,并不像客套或戏耍。叱炎心潮渐起,却见司徒陵话音蓦然停滞,昂着头正与他四目相对。
目中深意灼灼,令他心头倏地一紧,一时失神。
司徒陵却面不改色,一字一句道:
“至于她的那个情郎……”他在此顿了顿,语调一转,忽地高声道:
“她的情郎,就是殿下您啊!”
“一直一直,都仅您一人而已。”
第76章 喜服
晴空万里间似有一道惊雷, 霹雳而下。
阵阵雷声锤击着叱炎的耳鼓,令他身形一晃,几乎要从马上跌落。他脚踩马镫,飞身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疾步行至司徒陵跟前, 一把猛拽他素纹汉服的衣襟。
他脚步虚浮,指间竟有微微的颤意,低声吼道:
“你说什么?”
司徒陵分毫不退,站直了的身姿挺拔,任他擒住上身,又重复了一遍:
“她的情郎,就是殿下您。她所爱之人,一直都只有殿下一人而已。”司徒陵稍作停顿, 目色坚定, 容色端持,望着他道:
“因为殿下, 就是河西少帅, 萧长风。”
叱炎缓缓松开了手, 一听到这个名字, 他的脑中又像是有无数条丝带抽紧了, 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忆起。
他张了张口, 有万千个疑问凝在嘴边出不了口,最后只敛眉低喃了一句:
“那日,她诓我, 今日,你也诓我。你们不过是想利用我, 放弃凉州……”
司徒陵沉重地摇了摇头,道:
“我与可敦往来通信多年,她曾在五年前对你的出现有过只字片语。我们依次判断出你的身份。”
“殿下若不信,可自行问问大可汗,有关于你的身世。殿下得知两方的回答后,兼听则明,可再自行判断,欺瞒你之人,究竟是谁?”
叱炎垂下去的头猛然抬起,寒眸凛冽:
“按照你的意思,是大可汗他欺瞒于我?”
他松开了钳制司徒陵的手,转而抱臂低睨他道:
“可这听起来,怎么如此像你们陇右军的离间之计呢?”
司徒陵不语,而是开始回忆五年前那桩往事:
“五年前,大唐与回鹘战于峒关前的望断崖。当时,河西少帅萧长风,率领残军突围,誓死守卫峒关,最后葬身于望断崖底。”
“我近日找了几个曾在我麾下手回鹘老兵,从他们口中得知,当年战况惨烈,望断崖畔,尸与崖平。长风将军跌落崖口,受到堆积如山的尸体缓冲,未必摔死身亡,只是头部受到重击,所以才如你这般失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