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将军当成白月光后(229)
众人心急如焚之时,望见司徒陵踏着夜色出现在了门口,众人宛若遇见了救星,纷纷躬身将他请进了门。
房内的男人听到响动,倏地抬头一看,目光先是望见了飘飘荡荡的一条袖口,往上移,看到了司徒陵欲言又止的面容。他又垂下头去,低声问了一句:
“她走了?”
“走了。”司徒陵倚靠在案前,垂眸望着顾自阅览公文的男人,道,“和河漠部的人走的,我一直送他们出了峒关。”
他手中的公文“啪”地一声放下。司徒陵一惊,回头望着他黑沉的目色,面露难色道:
“你别这么看我,我可劝过了。她什么性子,是我三言两语能劝回来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河漠部那个郡主,一路上都在指着随行的几个草原汉子给她看,说要给她在草原上找个最英俊的夫郎。”司徒陵故意低咳几声,道,“我瞧了一眼,要我说呢,都是力大如牛的糙汉,没有我们长风将军半分俊朗。可耐不住人家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见男人忽然已从案头起身离去,司徒陵追了上去,挠头问道:
“哎,我说,你究竟什么打算?”
“追回来。”男人说得平平淡淡。
司徒陵听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还以为听错了,面露喜色,不由追问道:
“什么?”他迟疑了一刻,试探道,“你不恨她了?”
“她既能不远万里追我到回鹘,我怎么就不能追她到草原?”长风垂下眼帘,看似平静的语调之下,掩着他汹涌的心潮。
一日来,他独立房中,反复咀嚼着她离去前说得几句话,始终意难平。
既是他父帅去前的意志,他还能怎么恨她?
她倒好,骗她瞒他后,躲得远远的,临走前还说什么断情绝义的话来。
生死两忘?让他怎么忘,再坠崖一次失忆一次都未必忘得了。
此生安乐?无她在身侧,如何能安乐?
子孙满堂?没有妻子,他如何会有子嗣?
当真荒唐可笑。
长风站定后,侧过身,随手摆弄着案牍上的公文。他的目光落在案上公文下那一角玄底赤面的绢书,纷繁的心终于稍微安定了些许。
他淡淡道:
“我这里即将与祁郸开战,让她远离中原,先去漠南河漠部避一避也好。”
他的初心依旧。
甘凉十一州和她,仅此而已。
***
数月后,天朗气清的一日。
凉州城初雪方霁。
明明是冬日里,葛萨还没进凉州府都督府就已开始浑身冒汗。即将跨入书房门前,脊背更是发了一层湿汗。
他心一横,一闭眼,快步走了进去。
“将军……”
舆图前定标的白袍将军微微回身,向他投来的目光有几分期待:
“人找到了?”
葛萨将头埋得更低,小声道:
“没有……”
“啪——”一本公文已从白袍将军手中劈头盖脸甩到他脸上。
长风放下手中在舆图上行军的标记,快步走到他面前,低斥道:
“那么大的一个人都能跟丢?河漠部不是你夫人的地盘么?”
葛萨捂着被砸得有得发胀的脸,褐色的眸子流露出一丝痛苦,低声道:
“整个漠南那么大,实在是没找到公主殿下……然后,别说我夫人,我儿子都没让我见到。”
长风心底猛地沉了一下。
若不是他当日暴力收服河漠部,这对草原夫妇也不会落入如此地步。如今葛萨的儿子都快满月了,那河漠郡主都只让父子见过一面。
望着葛萨隐忍不发的面。这英俊的少年行军打仗时是统领万兵的将军,唯独此事上,却是连夫人孩子都见不到,如丧偶失孤的鳏夫。
实在可惜。
他神容缓和了些许,面露愧色,对葛萨道:
“这事,是我对不住你。”他轻拍了拍葛萨的肩,望向窗外辽阔的天际,道,“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寒冬必要拔营往水草丰茂的暖地迁徙,往雪山南边再找一找吧。”
葛萨知他心焦,自己却无能,面上更是惭愧,转而向他禀道:
“是。我即刻再派人前往漠南。对了,将军,你那个彭姓幕僚在门外等好久了,要不要请进来?”
长风微微侧身向门外望了一眼,皱眉道:
“请。”
葛萨退去,将门口久候的彭放请进了书房。
彭放一身粗布旧衣,一进门,就行了个大拜之礼,道:
“都督,我月前所言之事,考虑得如何?”
“表叔父,当日我便已言明。绝无可能。”长风顾自在舆图前摆弄着,心不在焉道。
彭放神色微僵,述道:
“如何不可?甘州陈氏三世簪缨,根基深厚,与我河西更是数代渊源颇深,今愿以嫡女嫁予都督为妻,求好于我河西萧氏,都督何不顺水推舟,娶世家贵女,于重振河西大有裨益啊!”
长风摇头道:
“我心中早已有妻子人选。此生唯一,且非她不娶。”
彭放一惊,气得差点呕血。眼见他百般为河西萧氏的筹谋即将因眼前固执的男子而化为梦幻泡影,他稍作思忖,忽地高声道:
“自你父帅故去,河西军已式微多年,若无高门扶植,又不联姻,都督哪怕一生征战沙场,何年何月才会有出头之日啊?”
长风目光冷了下来,面色铁青,字字诛心:
“凭借妻家势力立足西北,为我所不齿。千里江山,攻易守难,若非一寸一寸打下来,而是假手于人,来日如何守得住?”
彭放脸色一变,忙退一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