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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敌国将军当成白月光后(266)

作者: 余何适 阅读记录

“今夜婚宴,崔府必有大变。”

他克制着心底不断涌起的暗潮,对宁远令道:

“今日来的都是各方节度使或都督,与我都是熟识,我不便大张旗鼓找人,你替我探一探,待找到夫人,莫要作纠缠,即刻离开此处。”

“陇右与河东的局,我河西不宜掺和。”

此时,人群中让出了一条道,两列带刀侍卫正簇拥着几个绯色官服的阴柔男子向大厅中走去。

为首之人面施脂粉,雪白如纸,双手交迭于宽大的怀中,臂弯里搭着一柄麈尾拂尘,款步行走时,纤尘随风拂动。

“崔府之中,为何会有长安来的三品宦臣?去查,那个人,可是圣上身边的张恪张公公?”长风盯着那几个面色张扬,神态倨傲的宦官,最终牢牢定在为首之人身上。

看清了那人后,长风淡漠的脸色开始发白,眉头皱得更紧了。

宁远四处探听了一番,向他诉道:

“正是张恪。将军,如何认得长安之人?”

长风抿唇不语,暗自掐紧了别在腰间的剑柄,指骨用力到泛着青灰的白色,几近要紧铁质的剑柄折断似的。

他不仅认得,还必要杀得。

因为,当年正是此人,为了迫害他河西萧氏。囚禁了他心尖上的人,不断逼供折磨于她,害她经年来不仅终生开始惧高,还身患魇症,时好时坏。

这张脸,他会牢记一辈子,必不会错认。

今日相逢,便是上天赐他报仇的机缘。

宁远继续禀道:

“听几个宾客说,这几个宦臣是圣上护送河陇侯回陇右的使节。”

“使节?名为使节,实为监管。崔嗣这一趟,回来得极为不易。”长风扬了扬眉,把玩着腰间的剑柄,黑沉的双眸似是一眼望不到尽头,幽声道,“正因为不易,崔嗣他才不肯那么轻易放手罢。”

长风不由在夜色眯起了眼,徐风拂过,掩住了他眸底的狠戾。

他的心中,已开始暗暗谋划了一个杀局。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唱礼官在厅前的廊柱下高声道。

长风隐没在人流中,随着三三两两的宾客,朝喜厅走去。

众人的眼光起先都聚集堂前,那位今日风头无量的新郎崔焕之身上。他身着厚重而华丽的交襟喜服,周身一贯覆满赤金之色,其人身姿高阔,俊面含笑,凤眸眼尾微微翘起,涌动着难见的喜色。

谁人见了,不啧啧称叹他一表人才,于是各自时不时地向坐于高堂位上的河陇侯崔嗣奉承美言几句。

不出片刻,言语的声音渐悄,好像被什么东西所摄住,堂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原是身着赤金喜服的新娘,被侍女从门外扶着,缓步走了进来。

她被一大张喜帕覆着面,看不见容貌,只得一个窈窕纤细的身姿,莲步生风,婷婷袅袅。双手迭拢在繁复花纹的腰封前,赤金的袖口掩不住一双细腻的皓腕,那皎白之色便露出来些许。

新娘抬手间,隐约露出对襟直领嫁衣里别着的那把银雕匕首。

那抹闪亮的银掩在一片赤红间,只不过一晃而散,却好似从此定在了长风的眼里。

他如此熟悉之人,不过在他几步之遥,与他的宿敌拜着天地。

霎时,长风只觉浑身热血倒流,沸腾后又在顷刻间冷下来,深渊般双眸骤然泛起了凛冽的寒光,眸光凝结成冰。他握在掌中的剑柄欲摧之际,赫然听到那高座上的宦官张恪低声喃了一句:

“清河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长风:头顶又开始有点冒绿是怎么回事?

第101章 花好月圆

大婚礼毕后, 清河被崔府的侍女扶着走出了喜厅,送入洞房。

进入内宅前,必先经过那道促狭的雕梁长廊里。清河在一盏又一盏的大红灯笼下面走过,红彤彤的烛火在她眼前的喜帕上映出一朵朵炫目的光晕。

所幸, 喜帕之下, 无人看得见她面上的惨白。

方才拜堂之际, 她向高堂座上之人叩拜之时,不知哪里吹来一阵狂风,将她覆面的喜帕拂去了几分。

她的面容露出了大半。而她的目光亦撞上了那位高堂。

那人身着绯色官袍,头戴紫金冠,白面如粉,唇若涂脂,兰花指拈着她奉上的茶盏, 含威不露, 形容神色似与十年前未有变化。

正是圣上身边亲侍,大内总管宦臣张恪。

视线交错, 四目相对, 双双愣住。

风起风散, 她面上的喜帕又垂落下来, 掩住了她的容貌, 一切归于平静。

而她的心中,早已起了惊涛骇浪。

记忆又恍惚间回到了那处巍峨的长安宫殿, 她在那里被张恪囚禁了近年,每日威逼利诱,而活下去的希冀, 就是匍匐着去寻殿前透下那束的微茫天光。

今日,他应是也认出她来了, 试探性地唤了一句:

“清河公主?”

她如若未闻,礼毕后就转身,由着侍女送出了门,无人看得见,她宽大喜服下颤抖的手臂和脚步。

一路上,她不断安慰自己道,她现在的身份只是李清河,不再是清河公主。清河公主早已薨逝于肃州城楼之下,尸骨无存。

可他不在,她总觉得心口空虚,慌乱无比。

所谓洞房,是崔焕之的卧房。

越过一方气派的嵌玉八宝折屏,来到内室。一张大而阔的檀木黑漆髹金的案牍横立房中,一旁的矮案上燃着一双喜烛,足足有她手臂粗。

阳春三月已有几分燥热,烛火熊熊,烧得她心跳也愈发剧烈起来。

清河趁侍女走后,速速扯去喜帕,逐一卸下凤冠和发髻上的钗环,正要换下喜服之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