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将军当成白月光后(308)
她一看到,忍不住又想起那夜,同一双劲臂紧紧揽着她的腰,强势地将她从她的马上悬空拎起,夺过来扶坐在他的马上,双臂圈住她,不让她再乱跑。
自幼时以来,甚少见他如此强硬的样子。
一想到那种肌肤相贴的感觉,清河心间涌起一股异样,眉心突突直跳。她好不容易收了心绪,随即别过头去,望向轿厢另一边,不去看他。
“上回我问你的事,你想得如何了?”少年高坐马上,隔着轿辇向她问道。
清河拧着袖口,袖边的纹绣已被揉着有些皱。方才刚被她驱逐出脑海的场景,又纷涌而来:
“我心悦你,李清河。”
“你随我回凉州后,待你及笄,我想娶你,做我的妻。”
“河西萧氏,世代以来,只娶妻,不纳妾。一生一世只与一人相伴。”
“你可愿意?”
他张扬却又郑重的神色仿佛犹在眼前,沉闷的轿厢内,她呼吸急了起来,长姐的话也一道在耳边回响:
“人生在世,能够相守何其不易……”
清河不知不觉地抿紧了唇,涂好的口脂溢出了唇角。
她始终没有回答。
“你不想说?好吧,那下个月你及笄,想要什么礼物?”轿辇外传来他的声音,没有一丝不耐烦,倒有几分沉静,不似从前的他。
“及笄?”清河眉心一动,又恢复了缄默。
及笄之期,应年许嫁。及笄礼后,是该纳彩问名了。
见她又不回话,长风又换了个说法,笑道:
“那我和你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就赌……”他故意顿了顿,昂着头,兜鍪上的一缕红缨飞扬,道:
“此番,我若是能把回鹘王庭送予你,作你及笄的聘礼,你便嫁我。”
清河一惊,斜倚在侧的脊背挺直起来,道:
“你要做什么?你可别乱来。长姐只要你借和亲队伍潜入回鹘王庭擒王为质,没让你把王庭掀翻。”
话音未落,窗幔已被一只劲臂掀开。少年从马背上俯身下来,望向轿辇中的她,雕花的窗棂半掩着他俊美的侧脸,高挺的鼻梁抵在窗边。他忽而柔声问她道:
“你是在担心我?”高坐马上的少年,毫不掩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语调刻意地带着几分谨慎,细听却颇具玩味。
“没有。”她扭过头,矢口否认。
“那你是不敢赌?”他轻哼一声,松开了手,窗幔又再度闭阖起来。
“有何不敢。”清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那你就是答应了。”轿外,传来他的笑声,张扬又恣意,一声声叩击着她的心扉,又故意一字字重复,似是在确认:
“李清河,你答应了。”
“哎?”清河顿觉中计,面上泛起了热,她张了张口,想要辩驳,却觉得说什么都显多余。
正迟疑着,前方的轿帘倏然一卷,她的眼中有一道赤红的身姿一闪而过。
少年已掀帘进入轿辇。他跨坐在她身旁,挑着剑眉,得逞后的洋洋得意。
这喜轿,清河一个人坐着的时候,本是富余,现下人高马大的少年一进来,与她并排坐着,倒显得格外局促。
“你进来作甚?”她收了收被他压在身下的裙摆,慌忙侧身一避,半个背对着他。
他力道轻柔地把她的身掰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腰,还疼么?”他挠挠鼻尖,迟疑道,“那日,我情急之下,是下手重了些。你还在生我气?”
他犹犹豫豫的样子有些不大寻常,哪里像那个上一刻还在外面挥斥方遒的河西少帅。
不知为何,自从那夜后,她见他了总是不受控地心若擂鼓,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之前她避而不见,尽量不与他言语,可此时避无可避,她只得默默低垂螓首,不与他四目相对。
下颚被一只微勾的手指抬了起来。
她垂落的长睫覆在下眼睑,视线中可见少年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腹隐着多年练剑留下的老茧。
哪怕他的力道已十分轻柔,仍能感到粗糙的茧自她细腻的肤间划过。
她被迫抬眸,与他对视。
少年无可挑剔的五官在眼前兀然放大,连极力克制的喘息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清河蹙了蹙眉。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很快地收回手,只是专注地凝视着她,忽然问道:
“眼睛怎么红了?”
她想起出发前在城墙角和长姐陈情,说到身不由己的重任,一时悲切万分,忍不住红了眼眶,此时竟被他发现了。
清河慌忙抬袖,想要拭去泪痕,手腕被他一把捉住。
隔着喜服,少年指间的烫意透过那一层绫罗,慢慢渗入她的体肤。他咬了咬腮,黢黑的眼眸像是淬了火星一般灼人,道:
“可是害怕?你放心,我必不会让回鹘人动你一根汗毛。”
“要你管。”清河藏于袖中的指尖微颤,轻轻甩开他掐着她腕的手,背过身掩饰心慌。
长风失笑,摇了摇头。一垂首,眸底却瞥见了掩在裙裾下那双白腻腻的小脚。脚趾如编贝,似是因主人的紧张而微微勾着,一颗颗蜷起。
他咽了一口气,喉结滚落,像是忍住了什么情绪,飞快地起身,正欲离轿。
箭袖一紧,他回头,看到一只小手拽住了他。
她见他回了首,马上松开手,像是故意不看他似的,玉颈一偏,露出衣襟前一截皓雪般的肤色,明晃晃地映在他眼底。
他怔住,见少女一双灵动的眼眸如清溪明澈,唇红齿白,小口翕张,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