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将军当成白月光后(44)
肉身烧焦的气味扑鼻,叱炎皱了皱眉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襟,抽刀逼问他道:
“那个来献舞的汉人舞女呢?在哪里?”
“巴果臧。他把我们杀光了,还放了火,想,想要毁尸灭迹……”那人却答非所问,仰着头,表情痛苦不已,手往脸上一抹便掉下一块烂掉的血肉。
叱炎挥刀,面无表情,已在那人脖子处划出一道极深的口子。他极力压抑着声音里的怒火,继续追问道:
“那个舞女,在哪里!快说!”
“那个领舞的汉女,可真美啊……”那人身如蝼蚁,此刻却眼神憧憬,睛目发光,如同窥见天人,转而又摇头道,“可惜,她被巴果臧带走了。”
“你说什么?”闻言,叱炎执刀的手抖了一下,随即骤然俯下身,单手将那祁郸兵整个人提了起来,发狠似的厉声质问。
“我刚才看,看到,巴果臧绑了她,已,已出了城了。”那人被卡着脖子,双脚悬空,上气不接下气,说得断断续续。
紧接着,如同回光返照一般,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怪异的笑意,道:
“巴果臧的女人,不会有好下场的,很快,我就能和她在地底相会了……好想,再看她跳一支舞……”
那人话音未落,只见眼前银光一闪,喉间鲜血直涌,半焦的身体被重重砸在地面,顷刻间没气儿了。
叱炎利落收刀,长腿跨过他的尸体,疾步下楼。
楼梯拐角处,司徒陵风尘仆仆从城楼处策马赶来,疾声向主子禀告:
“殿下,城内已全部清扫完毕。但末将不察,让一小队人从西侧小城门逃出城了……”
“追!”叱炎掠过他,头也不回地持刀冲出了角楼,一拉缰绳骑上了门口的战马。
一行人驾马如同腾云一般骑得飞快,不断扬鞭甩缰,出城门绝尘远去。
城外已是鹅毛大雪,漫天席地。
凛风席卷着雪粒子,像是起了一阵白雾,在广阔的荒原纷纷扬扬地弥漫开去。
疾驰追逐中,只见叱炎双手松开了缰绳,双脚立于踢蹬之上,胯部立了马身,在马上站起了身。
他一手挽弓,一手搭上三支黑羽利箭,张开崩弦有如塞外满月,对着一里外一个极小的黑点眯起了眼,瞄准,蓄力。
寒风夹着大雪,吹得他的衣袂猎猎作响,雄浑之气,势不可当。
画面仿佛静止了半刻。
紧接着,三支利箭离弦,状若三道流星划破夜空,飞逝而去。
雪越下越大,夜色更加晦暗,已然看不清前路。
“咻咻咻——”
远处飞来几支箭,似是在回敬和逼退追兵。只不过,射力不够,还未到他马前,便折断坠落在雪地。
叱炎“吁”了一声,横刀立马,双脚踩在雪间,上前拾起其中的一支箭。
叱炎瞥了一眼箭矢的镞头。
精铁制成,果然是祁郸人劫走了她。
他猛地一脚踩断箭身,又点了点脚尖,将这支箭矢碾得粉碎。
风雪肆虐,叱炎眼见着,地上马蹄和马车的辙痕,渐被新落下的大雪掩埋。
肃州城西,遍布山地高原,岔道多且密。大雪每下一刻,他找到她的机会就渺茫一分。
“司徒陵回城驻守以防突袭。其余人随我继续追。”叱炎令道。他皱紧眉头,半阖着眼帘,望向白茫茫的远方,语调平淡却深藏狠戾:
“他们三匹马中了我的箭,跑不了多远。”
辰霜坐在飞快行驶的马车中,双手已被粗糙的捆绳磨出了血泡。马车车厢颠簸不已,稍稍一动她便嘶嘶地疼。
外面突然传来几匹马儿痛呼之声,接着便是数道皮鞭齐齐甩落在马身上,还有几个士兵的叫骂声。
有异动?
她惊喜地回头,掀开后方的帷帘。却只见车外的夜幕下冰雪漫天,不辨天地,空无一人。
她微蹙起眉,失望笼在心头,坐回原位,听见对面女子的“嗤”地一声笑:
“呵,在等情郎来救你呀?”那女子翘起二郎腿,镶着金边的碧色裤腿下露出莹白的脚踝,打趣道,“你不用东张西望。巴果臧不像他那个蠢笨如猪的哥哥,戒心极重,没那么好糊弄蒙混过去,没什么东西能逃过他的眼。”
“雪儿姑娘,你不就逃过了?”辰霜睨了她一眼。
雪儿杏眸流转,白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要命的话,你还是得逃,不然等到了祁郸我都救不了你。”
辰霜试探地问道:
“此去祁郸,少说还有一百里,中间有数个驿站,只要知道会在哪里先停下了,便有机会逃走。”
雪儿不动声色,手肘斜斜倚着窗楞,只露出娇小的侧脸朝向车帘外。
辰霜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帷帘随着疾驰的马车被风扬起一道缝隙,露出车厢外跑动的马匹滞重的步伐节奏。
她顷刻便瞧出了端倪。
是了,祁郸远去一百里,如此寒天,马匹吃不消长途跋涉,中途必要在几个驿站换马才能继续往前奔走。
看这些马疲累不堪的状态,下一个驿站便是不远了。
想到此处,她掏出后腰藏起来的那柄匕首,从红裙开叉处细细割下一片衣料。随即她瞅准机会,趁车外的人交谈时没注意,将那片水红色的衣料扔出了窗外。
“有人会来救你的,对吧?”雪儿在旁静静看完她这番动作,问道。
辰霜垂眸,轻轻摇了摇头,回道:
“我不知道。但方才在马车中能感觉到岔路不少,沿途留下标记总是没错的。”
她始终无法确定叱炎会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