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将军当成白月光后(67)
她一抬首,却见榻上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睁了眼,深黑的眸子正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如窥似探。
她受惊一吓,后退几步,不慎踩到了脚踏凹凸不平的边缘,身子一斜,向后仰去。
猝不及防间,一双手及时将她拦腰圈住,搂了过来。
她眨了眨眼,眼睫刮擦着他颈间的皮肤,正対上男人干净利落的下颌线条,和耸动的喉结。
太过亲昵的姿势,令她有些惊惶。她从他怀中起身,稳住身形,眉眼低垂,装作抖了抖衣襟上的褶皱,不经意地问道:
“何时醒的?”
“本王从未睡去。”他眼中未起分毫波澜,只是定定看着她,目光如炬,似是要将她穿透一般。
辰霜怔住,一个念头乍然如闪电般在脑海里闪过。
警惕如叱炎,即便身负重伤,怎会无所戒备,放任晕倒在自己眼前。他方才定是一直是在假寐试探于她。
那么,她前去使臣营帐路上身后跟随的影子,也是他一早安排的了。
她此刻手中的这瓶解药,便是他的试金石。
所幸,她是按照他的计划从崔焕之那处取得了解药。如若不然,大唐使臣明日还能顺利回京吗?
细思之下,她脊背一阵寒凉。
他対她的疑心,从未消减。
气氛顿时略有些僵滞。
辰霜垂下眸光,将药瓶递给了他,冷冷道:
“我已为殿下要得解药,请殿下自行服下。”
许久,叱炎未接过。她又往前递了递,可他还是一动不动。
于是,辰霜直接拉起他垂落在侧的手,将药瓶塞在了他手中握紧。
他既未脱手,亦未接过。
气氛又骤变得有些微妙。
叱炎皱了皱眉头,咳了一声,语气平淡又疏离,道:
“你要本王如何服药?”
辰霜一愣,服药还要分方法吗?
“你方才,是在为我试药?”叱炎面対她疑惑的表情,淡淡道,“你怎么服下的,我便怎么服。”
辰霜不由将那根沾过药粉的小指收拢入掌心,藏了起来。
胡人吃饭都不用竹筷汤勺,吃肉只用小刀割,怎么服药就如此多的讲究?
她心中有气,撇了撇嘴,握住叱炎的手将他五指摊开,按住药瓶将内里的粉末倒了一点出来,落在他掌心。
这回,他终于动了,将手掌接到嘴边,掌心一收,将粉末吞入口中。
正当辰霜松了一口气时,男人却猛烈地咳了起来。
细碎的粉末从他口中纷涌而出,显然是呛到了。
也是,这药粉极干,叱炎他发烧了多刻,必然已是口干舌燥,难以吞服。
辰霜只得转过身去,取来一只茶盏,从案前的水壶中倒出一点温水,再将药粉溶解在茶盏的清水之中搅匀。
俄而,她将那茶盏递到了叱炎眼前。
亦如之前,男人并未接过。
辰霜无奈,将茶盏送到了他的口边,瓷器轻轻碰撞玄铁面具,发出清脆干净的响声,泠泠铮铮。
他这才开了口,顺着举杯人的动作,将药水送入口中,一饮而尽。
就快饮完之时,她握着茶盏边缘的小指微微翘起,柔白的指尖不经意碰到了那片薄韧的唇。
温润中还残存着一丝烫意。
她心跳骤然快了半拍,将手指撤开一寸。移得太急,有几滴药液从晃动的茶盏中溢出,溅在了她指间。
她正要收手,岂料榻上的男子遽然俯身下来,薄唇微张,一口吻住了她的小指,啜吸走了其上滴落的药汁。
辰霜愣在那里,一时忘了收手。只觉,那根小指被烧着了一般火辣辣的。
叱炎底下眸光,亦望向那截玉指。
沾了少许他的水泽,在光下显得莹润无比。余光再瞥见她状若惊弓之鸟,神色错愕,垂落的发丝温顺地覆在她侧脸,耳尖渐渐泛起了微红。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秀气的眸平添厉色,剜了他一眼。
像是踩到了她的七寸似的。
他满意地移开了视线。假寐之时“砰砰”的心跳不由轻快了些许,好像那解药药效已起。
外头突然传来葛萨焦急万分的呼喊:
“殿下,希乌大人亲自来了!还有百步就到了!”
叱炎面色骤然一沉,饮了药后的声音又低又哑,道:
“褪去外衣。”
辰霜低头一望。她今日穿着一身素白衣衫,又没穿他忌讳的红衣,为何又要她脱下?
他先是设局骗药,此刻又要轻薄,真是岂有此理!
见她杵着不动,叱炎长指一动,勾起她散在榻沿的衣衽:
“是要我亲手动手吗?这身衣服,可是我给你的。”
辰霜高昂着头,紧紧抿唇。
这身胡裙确是叱炎为了她参加鹿茸大会备下的。并不属于她。
她一声不吭地脱去了外衫,拧成一团,砸在半卧榻前的男人身上:
“还你。”
若不是外头寒风烈烈,塞外夜半能冻死人,她真想跑出来一走了之。
白衣在风中散开,像一片雪,缓缓飘落在叱炎的胸怀。衣上还有带有她的体温,袅袅幽香,缭绕心中,挥之不去。
她只着一件单薄的素绡里衣,明明冷得瑟瑟发抖,却还要故作清高,不肯低头屈身半分。
叱炎不由唇角微勾,轻声道:
“上来。”他指头蜷曲,轻扣暖榻。
“叱炎,你不要欺人太甚……”辰霜话音未落,手腕骤然一紧,随即被一股力量环抱住,整个身躯伏在了他身前。
她又羞又恼,想要起身,却又被牢牢按住,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