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口酒(6)

丛也指了指桌上的菠萝包盘子：“晕碳了吧。”

两人被无意义的对话逗笑了一下。

京成的硬件条件没得说，除了校区大的离谱，建筑也很有设计感。

身后突然传来餐具碰撞的声音，然后就是厉声地漫骂。

两个同年级的男生正大打出手，其中一个一拳把另一方打倒在地，人群瞬间四散开来。

事发突然，食堂陷入一片混乱。

丛也和女同学坐的较远，但拳拳到肉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在旁面围观的同学三两成群发出一阵阵惊呼。

就在这时，一侧的玻璃门突然被推开，强风夹杂着雨丝吹进来。

几个穿着校队球服的男生出现在门口，全身水汽。

丛也抬眸，为首的男生黑发高个。

一时错乱。

身边的女同学摇了摇她的手臂：“wok，段弈响。”

临近夏赛，很多校队都会密集安排训练。

丛也预想到他会很招眼，但没想到会到这种程度。

谨记原则的她装不认识：“段弈响？”

“对啊，京成一绝！你不知道他？”

转念一想，丛也刚刚转来不知道也很正常，于是拽着她科普起来：“他至今成绩全A+，家里还超有钱，大家都很respect他。”

说到最后，还跟讲秘密似的用手挡住了嘴。

正聊着，几个男生向里走寻找座位。

丛也的注意力在他身上，段弈响把遮住视线的碎发向后缕，边走边看向她这桌。

她感觉对视了，很短的对视。

他算不上单纯，但不眷恋对望的感觉，很自然地移开视线。

女同学低呼：“今天值了。”

段弈响脸色难看，盯着那两个打架的男生，其实他也有动手的时候，但不会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烂事。

其中一个男生突然停了动作，挥在半空的拳头静止了下来：“算tm你走运。”

男生擦了把鼻血离开食堂，倒在地上的另一个还不忘了收拾起地上的剩饭和餐盘。

人群一片唏嘘。

“大家都怕他？”丛也问身旁的同学。

同学点点头：“之前有人在网上造谣他家里的事，听说第二天就没见他来过学校了。”

原来如此。

“所以他家是做什么的？”

女同学伸出右手，指了指中指上一枚抢眼的碎钻戒指。

“钻石？”

“对，钻石生意，现在很多珠宝品牌的供应商都是他家。”

在这时丛也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丛代平的电话，她一连几天没回家那边已经闹开锅了。

犹豫片刻她还是挂断了，在微信给他发了句：【不方便，有事吗？】

几乎是秒回。

【我在你学校门口，再不出来我进去了。】

附的照片是暴雨中京成的大门。

丛也转学的消息根本没通知他，现在他却自己找上来了。

头痛欲裂。

“丛也，怎么啦？”女同学担心地询问。

“啊……没事，我恐怕得先出去一下，一会你先自己回班。”

说完她迅速就起身推门而出，狂风又一次灌了进来。

“不是！外面下雨呢！”

天空中滚了一道雷。

坐在后排吃面的段弈响闻声喝了口水。

丛也顶着大雨跑到门口，雨水顺着衣服不停的流，丛代平正撑着伞站在一棵梧桐树下剔牙。

看到丛也来了他不耐烦的张口：“死丫头片子，你还真在这，转学了不知道通知老子是吧！”

丛也眼底失光：“你怎么知道的。”

“还怎么知道的，我爱怎么知道怎么知道，少在这叫嚣。”

他手指狠狠点在丛也额头，她重心不稳后退了几步。

丛代平举着雨伞的臂弯处挂着一个打包袋，是附近一家高档酒楼的，里面是打包的饭菜。

“你哪来的钱去那种地吃饭？”

丛代平一听更窝火了，胡乱拽着她头发靠近自己：“老子不配吃是吧，几天不见你胆儿肥了，我告诉你，以后老子爱怎么吃怎么吃。”

他身上明显带着酒气。

手没轻没重地向后一推，丛也跌坐在地上，雨水搞得她视线模糊：“有人给你钱了对吧。”

她低头，发丝挡在脸上。

男人冷哼了一下：“你不是背着老子接广告存钱吗，以后老子隔三差五就来你学校闹，看你还怎么挣钱。”

说完这些他“呸”了一声，转身走了。

丛也离开北苑当天许伊白就联系到了丛代平，给他的个人账户转了三万块钱，并告诉了他丛也转学的消息。

丛代平像见了祖宗一样开心，答应了许伊白大闹京成的条件，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丛也真实的家庭状况。

国际学校最怕的就是参差。

这次没事不代表下次没事。

世界是巨大的因果，背负在丛也身上的因好像注定会造就她不幸福的果。

即使人在京成，还是摆脱不了这一切。

她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手心有刚刚摔倒破的皮，血渗出来，红的吓人。

雨势渐小，她打电话给老师请了假，然后走去医院消了毒，冷静的像假人。

也是这天。

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她给段弈响发去了第一条信息：【晚上有空吗？】

盯着手机上的时间，跳转了一分钟。

【有。】

她手指敲击键盘，眼眸深邃。

【我去车行找你。】

潮湿的雨季，片刻窒息。

…

丛也到车行的时候差不多晚上七点，段弈响正在给一辆保时捷涂改。

她的制服还没干透，有的部分贴在身上，他挥手示意员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