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口酒(74)

段弈响游刃有余地扯了谎话。

“对啊，明天有约会。”

他说话的样子拽的就像“我明天有个妞要认识”一样。

他身上的纹身刚做了补色，野得明目张胆，有点发灰的图案变得异常鲜亮，陪伴他几年的图腾又活了过来。

丛也之前听人说，眉骨突出的人抗老，段弈响二十多岁没到谈论老不老的时候，但总有种气焰回升的走势。

仔不仔细看都是一个硬帅。

“有约更好了，省了我一顿饭钱。”她放下心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现在签吧，段总。”

两人又坐上了交易的位置。

自从和丛也分开后，段弈响不知道多痛恨当初答应和她交易的自已。他时常想如果两人就像同龄人一样认识，会不会有相爱的可能。

他们会像普通恋人一样，聊放学后去哪家餐厅，为了成绩做简单的努力，为陷入毕业留学发愁。

丛也会因为拍摄小有名气，他会陪她把伦敦的学位念完，会把戒指戴在她手上。

不过看来，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合同明天公证完就会生效，你做好接手的准备。”

丛也利落几下签完了字，把笔递到他面前。

紧接着段弈响的名字落在纸上，两人的名以一种紧张严肃的形态挨在一起。

OLC本来就为丛也而生，现在只是还给她而已。

段弈响紧绷的状态轻松不少，手臂搭在座椅扶手上，整个人靠在椅背。端上来的水他一口没动，借了火之后就开始抽烟，没有要走的打算。

过了一会儿，工作室里的人已经被陈晚散播的八卦惊的差不多了，纷纷开始了对二人的注视。

丛也被盯的不自在，又没有理由请段弈响走。

总感觉他今天特别缠人。

陈晚本人更是没话找话到不行，借着帮丛也整理办公室文件的名义和二人闲聊。

从热搜照片到京成国际，从OLC的成立到丛也以后的设计打算。

在陈晚指着那张两人的雨中合照时，丛也才认认真真把那张照片看了一遍。

照片出自温早的手，两人的状态才会那么松弛。那是夏天的第一场雨，京成上下燥热的气息被雨水浇灭，当时丛也和段弈响还没公开关系。

不知道是谁的手机骤然响起。

全神贯注在照片上的丛也吓了一跳，一堆人面面相觑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段弈响把没抽完的烟架在水杯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不断闪烁的屏幕亮着一通电话。

众人松了口气，延续着刚刚的话题。

只有丛也的注意力在那通电话上，她若无其事地整理桌面，耳朵却留在段弈响那里。

“喂？”

“哥！你现在在哪！有个疯子闯进病房了，他把门锁了，我躲在洗手间不敢出去！好害怕…….”

段弈响抄起衣架上的外套，边用肩膀夹着手机接听边迅速穿着衣服，眼睛看了眼丛也。

“初初，听我说，你先报警，然后喊外面的人帮忙。听到了吗？”

他低沉着声音说完这句话，外套也合身地落在身上。工作室里的人没了声音，都能感觉出是很紧急的事情，所以纷纷关了手机怕他交流不清。

丛也从桌子后走出来，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

初初在她心里就跟妹妹一样，长时间的不联系加上段弈响的欲言又止，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挨到段弈响挂了电话，她便伸手拦了他的去路：“初初怎么了？我收拾收拾跟你一起去吧。”

眼神再次碰到一起，被打湿的烟草也会被滚烫的火点燃，段弈响疲惫地闭了下眼睛。

“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他着急，也说的重。

丛也感觉肩膀被撞了一下，男人的身影从身边走过，冷风吹起了屋里所有人的头发。

等门被关上，针落有声的房间里没一个人敢说话，丛也的脸被头发挡得完全。

陈晚有些担心的凑上前环住她的手臂，安慰的话刚要出口。

丛也就抢先了一步：“陈晚，把我车钥匙拿来。”

有些事段弈响不说，不代表她没资格知道。

杯口上的那根烟，还没有熄灭，手机送来一小时后强降雪的消息，丛也锁屏，没心情看。

雪落无声（中）

车子行驶到半路，空中有了要下雪的迹象。

段弈响油门踩紧一刻不敢停，可能是新闻的缘故，马路上车辆行人都很少，难得寂寥。

他冷静地调整方向疾驰，两旁的景物飞速向后倒退。

如果初初出事了，他会难受一辈子。

想到这，握着方向盘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面对前面挡路的黑车，他用力按了两声喇叭。与其说按，不如说用手砸。

手掌处传来的暗痛，似在提醒他情绪的崩盘。

丛也就在他车后不远处，太聚精会神地盯紧，连暖风都忘了开。

薄薄一层毛衣在低温中没什么保暖作用，全靠精神吊着，勉强没感觉到冷。

眼看跟着他开到了市医院这条路，她心里也渐渐紧张起来，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

一切都有迹可循，初初长时间不更新的动态，偶尔联系两句也是以忙为借口的敷衍。如果她能早点跟他问清楚，是不是就好了？

一个转弯，医院楼下停了两辆警车，红□□光闪烁照的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骇人的光。

段弈响没驶进停车场，而是把车横在了警车后方。人从车上下来，径直无视了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

丛也顿觉不妙，离他几米远剎车，车灯都没关也急忙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