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云见望舒(18)

芸卿连忙问道：“有何事？”

来春回道：“叶掌柜邀你明日楼中一聚。”

“明日？”芸卿喃喃自语。

转眼间，已经来苏水六日了，正巧明日是三月三十，苏水的迎花节，可踏春赏花，可放纸鸢、灯笼……

她也好久没过迎花节了。

第 16 章

“夫人，你真好看。”迎春看着镜中的美人，不禁感慨道。

来春在旁也点头附和。

芸卿常闷在府中，也不曾用心打扮，平日也就简单梳妆一番，多着淡雅的妆扮，美亦美，却不如今日之惊艳。

听着迎春和来春的毫不吝啬的赞美，镜中的人脸上泛起一层薄红，心中也自是愉悦。

芸卿着一身海棠红襦裙，衣袖上金丝点缀着细小的花，衬得身姿袅袅，头簪镂花发钿，薄妆桃脸，花容月貌。

晌午，用过午膳后，芸卿只带了来春就出发去了远玉楼，刚迈进酒楼，便听见叶颜的打趣声，“这是谁家的小娘子？真好看呀。”

芸卿报赧一笑，女为悦己者容，整个人都更明媚了。

叶颜还要交代些酒楼的事，芸卿在掌台旁等她，看着来往的客人、忙碌的店小二……心下感叹，远玉楼比几年前玉姨当家时还要热闹啊。

“卿卿？”叶颜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怎么了？”芸卿下意识回道。

“我们走吧，刚才唤了好久，你都没有反应。”

芸卿歉意地笑了笑，挽上叶颜的手，两人一同走在街，一人温雅一人艳丽，倒是在苏水风光中成一道风景线。

迎花节，顾名思义，与花有关，人们都不约而同地穿着带花的服饰，或艳或素，或招摇或低调，街上充斥着笑声，掺杂着卖花郎的吆喝声，整个苏水，今日是愉悦的。

芸卿和叶颜聊得正欢，路过一举着稻草架子的商贩，没忍住还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人一串，好不怡情。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家裴大人。”叶颜嘴里塞了一个山楂，语气有些囫囵。

芸卿也不知道怎么和好友说，她和裴琅还是不太熟稔，连话也不曾说过几句。

叶颜看芸卿面露难色，也猜出了七八分，把果子吞了，一本正经地问道：“上次教你的方法用得怎么样？”

芸卿想了下，叶颜让她了解裴琅喜好、适当关心他……还有，多点肢体接触，前几个她觉得自己做得勉强还行，可最后一项……

“他太忙了，我平常很少与他碰面。”

“我的小芸卿啊，你要学会自己创造机会。”

“可若只是想相敬如宾，接触太多是不是没有必要。”

相敬如宾……

“那你心悦他吗？”叶颜问道。

芸卿被问得一征，叶颜在一旁也没催促，老实说，她对她情郎们都挺欢喜，但欢喜又如何，于她们来说不过都是露水情缘，她可没指望芸卿会回她“心悦”。

夜暮将至，街上的灯火仿佛一刻之间明亮了起来，一切热闹了起来，人们都欢喜。

所有景色却在芸卿眼中仿佛静止一般，只是走着，想着她喜欢裴琅吗？若是父母问她，若她此时在京城，也许她会回答心悦或是不，但……

叶颜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正准备随便说点什么塘塞过去时，身旁的人说话了。

“我不知道。”芸卿说道。

理所应当的回答。

但有人知道，这是开始。

不知不觉她们走到了一棵挂满绸带和灯笼的槐树下，来春在一旁，看着树下的姑娘。

“想挂一条吗？”

苏水传统，在迎花节这天，在愧树上挂着一条寄予美好愿望的绸带，也许某一刻，花神会怜悯世人，痴儿怨女得心所愿。

“嗯。”

那日站在愧树下的姑娘很美，萤火洒在地上，在那姑娘的发丝上，跃跃起舞。

“我一定会把远玉楼开到京城，到时候你来做我的小账房，好不好？”

“好。”

“你许得什么愿望呀？”

“保密。”

……

过了很久，花灯渐渐暗了、人渐渐散了，芸卿和叶颜告别后，一主一仆独自走在仿佛要沉睡的街道上。

蓦然，前面有一人一手提着灯走来，在火烛的照耀下隐约看见来人是一身淡紫的衣袍，走近芸卿才发现这人是裴琅，手臂上还有一件大氅。

她有些疑惑，裴琅怎么在这里？

裴琅像是听到她心中的疑惑一般，走进把大氅系到她身上，随后伸出手，淡笑道：“我来接你回家。”

芸卿感觉被眼前人的笑容蛊惑了，待回神过来，她已经牵住裴琅的手，握住，温暖的手。

裴琅挑起那盏灯笼，两人在它的照亮下漫步。

“我听下人说你在街上，没想到怎么容易就遇见你了。”

“好巧。”

“是啊，好巧。”

……

他们像朋友一样聊天，芸卿也没有发现身后的来春在裴琅牵住她后不久悄无声息地“走”了。

也许从她回答“我不知道”的那一刻，她不想只是和裴琅相敬如宾，不管和裴琅的结局如何，是朋友抑或是真正的夫妻，她想试一试。

不是为了所谓家的和谐，夫妻问的和睦，她想跟随自己的内心，那怕只是为了那一刻出现的念头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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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芸卿，你怎么来了？”叶颜揉了揉昨日因宿醉而痛的额头。

昨夜和芸卿逛完街，去了趟香花楼喝了点酒，现在回味起来，还是清玉楼的小倌好玩，当然，这些是不能和芸卿说的。

芸卿隔着柜台，用尽量小声又能让叶颜听到的音量说道：“我好像有点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