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云见望舒(47)

听到答案，舒玥下意识看了看被她从技掩盖住的胎记，心下惋惜，当年若不是不便在苏水久待，这小女娃应当是自己的徒弟的，倒是便宜了师兄。

舒玥的父亲正是黎老已逝的师父。两人师出一人，不过舒玥学的偏药理。

“观察的倒是细致。”是个好苗子，“介不介意再多个师傅。”

“啊？”

“咱们行走江湖的，技多不压身嘛，我会的药理可比你师父有用多了。”越说，舒玥越觉得可行，她正愁自己的手艺没人继承，而且……

若是让芸卿拜了她，那小子那不得跟着叫她一句师父。

想着，舒玥竟不小心笑出了声。

“考虑一下，小芸芸？”舒玥笑声一收，正色道。

“谢过舒姑娘的好意，我可能不太通此道。”

芸卿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任何事讲究的是天赋与努力，单说天赋，她的歧黄之术几年来毫无起色。而且，芸卿看了看舒玥那张娇媚的脸，怎么看也不像她师父那一辈的，总感觉怪怪的。

舒玥也没勉强，瞧榆州这形势，一时半会，裴琅和芸卿暂时还走不了。

“算了，不说这事了，你知道我今夜约你是为何吗？”

芸卿老实地摇了摇头，暗暗握住手心的东西，她虽有半成把握舒玥不会害她，但她还是准备了足以让她全身而退的“武器”。

舒玥道：“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我想让你随我去北疆一趟。”

芸卿呆住，“为什么？”

舒玥眉头轻皱，其实按她最初的打算是若她赴约，就直接将她打晕带走；若不赴约，就明日亲自去裴琅那里抢人然后带走。

两种情况，她都没想到要解释原因。舒玥眼尖地看见她袖中似是藏着什么，恐怕，打晕她这法子也行不通。

过了好一会儿，舒玥才说道：“杨实两年前找过我，托我把你带到北疆。”

这下芸卿更困惑了，她舅舅？北疆？

这一切太奇怪了。

芸卿警惕地看向她。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舒玥缓缓地打了哈欠说：“算了，明日你就知道了，明晚这里，我等你。”

说完，便转身离去。

芸卿看了眼地上那一盏被某人装作无意留下的灯笼。

又抬头看向越来越远的身影，其实，芸卿说了谎，她第一次见舒玥，并不是五年前，还要更早……

“我们和离吧。”

阳光明睸的午时，裴琅却像身处冰窑。

“为什么？”裴琅的声线是颤抖的。

芸卿看着他，毫不隐藏地说道：“不知道你是否早有预感，我们的婚姻一直好像是被人推着往前的。我很感谢你，但我觉得不该是这样的，或许是我自己有些矫情，但……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裴琅就站在那里，芸卿看着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其实，裴琅很好，或许离了他，她这一辈子也不会遇见和他一般好的人。

毋庸置疑的，在相处中，他给予了她最大程度的尊重，而她渐渐对他动心。

可有时她总会想，她爱的是谁？而他爱的又是谁？裴琅总像戴着面具一般，戴着能让她爱上他的面具。

他不会对她发脾气，也从不会向她要求什么，好像，他要的，只是她做他的夫人。

冥冥之中，有一条线连着他们俩，芸卿喜欢看话本，喜欢里面忠贞不渝的爱情……

或许，他们该从头开始。

不像被人编写的话本一样，只展现最美的一面，也许，他们的人生不应该被绑在一起，谁为谁作配……分开，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裴琅心里紧紧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颤声说道：“我知道你昨晚与舒玥见了面，也知道你们说了什么，若你实在想去北疆，我可以陪你。”

芸卿摇了摇头，她知道她身边一直有他的人暗中跟着，她不惊讶裴琅知道这件事，可……

“裴琅，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远走苏水是你为我父亲，而去北疆又是为了我。”芸卿快速揩了下眼眶里似要落下的眼泪，“你应该在京城过着璀璨的一生，而不是因为我而做什么，我并不是什么大义的人，可是，若你做的这一切只是因为你娶了我，或许说得更远，因为我当年在宫里救了你一次……不值得的，赔上你的一生。”

裴琅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所做之事是他心甘情愿所做的，为什么会因为这些事让她生了离开他的想法。

他感觉自己快留不住她了，“那若我不让你走？”

“裴琅，你拦不住我的。”

裴琅听到此话心如死灰，芸卿看着他，两人相对而站，仿佛是敌人一般，院子里突然刮起一阵风，把两人的衣角、发梢吹起……

最终还是裴琅先败下阵了，他试探地拉住芸卿的手，声音仿佛低到了尘埃里：“明日再谈，好嘛？算我求你……”

芸卿面色复杂地看着他，轻声嗯了声，她也累了，正想转身回屋，突然，眼前一黑，最后的印象是他模糊的脸。

裴琅苦笑，把她抱起，走向了寝屋。把芸卿轻放在床榻上，在床旁站着，就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为什么呢？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明明伪装得那么好。

同样的小巷，同样的夜，不同的人。

“芸卿呢？”舒玥看着眼前的人，置问道。

第 42 章

裴琅淡声道：“她睡了。”

他站在阴影中，舒玥一时也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莫名有种直觉，事情不太对劲。

“那她什么时候能跟我走？”舒玥理所当然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