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云见望舒(55)

芸卿回道：“我们是来找阿绣姑娘的。”

“阿绣？这里没有什么阿绣，两位请回吧。”那人一听这个名字，面色有一瞬间不自然，慌忙说道。

说完便把木门被大力关上，上面陈旧的福字摇摇欲坠。

来春疑惑道：“不是这里吗？”

芸卿也很无奈，只能道：“先回吧。”

显然这趟是白来了，看着面前腐旧的木门，两人正准备离开时，一身量极小的小孩突然不知从那里窜了出来，站在她俩面前。

正当芸卿疑惑时，小孩先上前小声道：“想知道阿绣的就跟我来。”

芸卿两人孤疑地相视一眼，不知道这小孩从那冒出来的，又是谁家的？

过了一会儿，芸卿还是松了口，“带路吧。”

小孩一路带着她们到了这院子的后面，巷子不大，一会就到了。

“这里？”来春看着面前的墙疑惑道。

“嗯，”小孩看了看靠在墙背的一个背篓，苦恼道，“忘了，你们应该钻不进去了。”

说着便把背篓移开，一个小的洞显露了出来。

他倒没着急钻进去，挠着头看着她们很是发愁，这洞她们钻不进去，可，“你们能翻墙吗？”但还是问了问。

令他意外的，这两人都点头表示可以。

来春本就习武，区区翻墙，自然不在话下，可芸卿？

“我可以爬树。”芸卿看出来春的担忧，指了指墙边那棵枝头跑进老槐树，解释道。

来春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是她勉强自己又不小心摔了个好歹，别说公子会罚她，她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与芸卿一同相处了这么久，自也生了几分真情。

三人也没再多废话，纷纷开始各自的行动。

不过片刻，便都进了院子，芸卿看了看这破落的地方，根本不像有人住的地方，低头质疑地看着正在拍身上灰的小孩。

那小孩自也感觉到那道目光了，轻咳一声，老成地说道：“两位姑娘莫急。”是与先前完全不同的嗓音，根本不同于孩童的声音。

在他身后的来春面色一变，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柄短刀，直指他的后颈。

芸卿在一旁质问“你到底是谁？”

“小孩”正想说什么，突然一声轻响，屋门快要被完全推开，他脸色突然慌张，下意识想躲，可后颈的冰凉的触感使他被迫待在原地，无奈，自欺欺人般的，他用一双脏上捂住了脸。

“我知道是你，王易。”苍白无力的语句中带着深深的无奈。

这一句轻得似乎听不见，正如推门而出的女子一般，面色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在空气中。

王易见此只能把手放下，说道：“这两位姑娘找你。”

“你是阿绣姑娘？”芸卿看着她，有些震惊。

这人的消息还是叶颜前日捎信给她的，还记得叶颜的原话——“阿绣，那人送给我的第一把剑，锋利无比，呵，不过，刺向了自己人。”

芸卿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单薄的身影会是叶颜口中“锋利无比”。

阿绣看着她们轻轻点头，像是看出她的震惊，解释道：“前几年生了场病，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仍是极轻的一声，莫名让人怜惜。只有没有人注意的王易眼中是一闪而过的狠戾。

芸卿回过神来，也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人家不太好，“抱歉，是我失礼了，我是叶颜的好友，她托我拿一样东西。”说着将怀中的信递给她。

阿绣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惚恍，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接过信道：“姑娘请稍等。”

她打开信的手有些颤抖，已经这么久了，她差点没有认出信中的字迹，不是叶颜的，是叶玉的。

阿绣看着上面的一字一句，有点想哭，很想。

院中是寂静的，直至阿绣突然抬起头问芸卿：“她们过得好吗？”

她的声音也是颤抖的。

芸卿看着她眼中的泪，很想回“很好”骗一下她，也骗一骗自己。

但她不能，好不容易有机会寻到真相，报仇雪恨，而阿绣是重要的一环。

“在几年玉姨已经死了，叶颜……很好。”她没有把毒的事情告诉她。

“死了……”阿绣却突然不受控制叫了起来，似疯魔一般，一直嚷嚷着这一句。

虽然这所谓的大声还没有一成年男子的声音大，但还是把芸卿和来春吓得有些不知所措，正当不知该如何做时，王易倒是习以为常一般去墙头拔了根不知名的小草，放到她手中。

不过一会儿，阿绣眼中渐渐清明，看着她们，想说什么，可最终只叹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进了屋内拿出个木盒子递给了芸卿。

“你们走吧。”

留了一句便头也不回地进了黑漆漆的屋子。

而三人原路返回，各回各家，只是这路上没有一人出声。

第 49 章

“阿玉……”单薄的人躺在床上，眼睛已经睁不开了，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寂静的小屋里不停地喊着这两个字，很轻很轻。

阿绣苍白的脸上已经是濒临死亡的安详了，若此时有人见她，定是先入为主惊叹她的虚弱，很少有会人注意到她脸上的细纹。

她也活了很久了，但似乎真正活着的她只有那几年。

惚恍间，一张熟悉的带着笑的脸又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不禁想要伸出手，“阿玉！”可惜没有她没有力气了，不知阿绣最后有没有梦到她心心念念的人？

第二天的王易来到床前时，这个可怜人的唇角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是笑着的。

很多年前，叶玉还在通州时，所谓的肃王还只是不普通书生时，这座小院，还不是这么萧凉的时候，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阿绣都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