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云见望舒(78)

芸卿道：“嗯。”

“你放心，虽然我和阿苓熟，但也不至于失了医德。”

言外之意，你的事我瞒住了。

李景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可以当她女儿的姑娘，一时间也有些心疼，“我也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就算你现在瞒住了，以后怎么办？还不如……唉。”

芸卿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她是真的开不了口。

芸卿闷闷道：“若我无法怀上他的子嗣，别人是可以怀上的。”

李景也不知如何宽慰了，便是她，甚称离经叛道的人也知道在当世，无嗣是大忌。她便是再清楚薛岑的为人，也不能讳心地告诉芸卿，你的婆母不会在意。

起初芸卿知道自己无法生育时，她内心是痛苦和纠结的，除去对不能有自已孩子的伤感，更多的是因为她和裴琅未来的迷茫。

若是她没有喜欢上裴琅，她大可“无私”地直接让他把她休了；可是芸卿喜欢裴琅，她一日一日沉溺于他的温柔，她也向往执手偕老的一生。

芸卿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情意能不能敌得过无嗣的后果，但她却知道男人纳妾不是罕事。若是裴家知道她无法生育，虽不至于休妻，可裴琅纳妾几乎是必然的。

若真到万不得己之时，她会主动提出和离，她宁愿在未知的时限里去慢慢抹掉她爱他的痕迹，也不愿用余生所有的时间去与他人共享已经有污点的爱。

从一开始，她就给了自己一个期限。

“一个月。”芸卿自顾自地说道，“一个月后，我会坦白。”

无论他们的结局如何，她坚信，她不会后悔。

第 71 章

“我的轻轻啊，”林母看着迎面走来的芸卿，几乎是一瞬间，泪眼婆娑，“瘦了，瘦了……”

芸卿看看她哭心里也不好受，也就由着母亲摆弄。

林母把她从头看到尾，从前看到后，却仿佛怎么看也不够。

“娘，我好好的呢。”芸卿说着还转了个身给她看。

林母这才放点心下来，却还是心焦着还是把人拉着，也说不出话，就含着泪看着。

明明才过一年，却像过了很久，尽管芸卿早和她通过信，裴琅也常来看望，可在女儿未归京的每一天每一刻，林母都在恐慌，生怕如几年前一样，明明分别时好好的姑娘，一回来却是满身的伤病。

还是一旁的林烨提醒道：“娘，先让轻轻坐下吧。”

“坐，先坐。”

三人这才好好坐下。

芸卿昨晚也向裴琅问过了，林府和裴府自家人是知道她一直没回京，至于京城内，一直传多是她苏水一趟受了伤在休养，借此也推了不少需要露面的场合。

正巧到了午膳时分，三人又好好地吃了顿饭。

“娘，您身子还好吗？”芸卿还记挂着离京前母亲的病，尽管她在信里总是回复好，又向她说了李大夫的情况，提议着，“改日请她来给你看看。”

“没什么大事。”

“她医术很好的，还是请她来看看，也放心点。”

林烨听此也跟着劝了几句，前几个月父亲回了林家本家后，他也忙着政事，对母亲的关注也少。

“好好好。”林母笑着应了。

用完午膳，芸卿才想起来把舅舅托她给母亲的信给她，“这是舅舅托我给你的。”

林母接过有一瞬间的怔愣，指尖有些颤抖，缓缓打开。

入目是熟悉的“致锦缨”，经历未见了，杨桃没有读它，只瞥了一眼便把它仔细收好。

“娘回头慢慢读。”杨桃掩住眼中万般情绪，温声向儿女解释道。

芸卿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她虽未和母亲回过家，但有些传言她是听过的，譬如杨实身世不详，再譬如……杨家嫡女出嫁前十分关照这个身世不详的庶弟……

不论传言真假，杨桃对杨实的信任不假，不然不至于在几年前舍近求远，把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他。

转眼时间便到了戌时，芸卿看了看外面深暗的夜，想着明日还约了郑若，索性派人往裴家传了个信，在林家用了晚膳后就直接住下了。

“好好休息。”林母依依不舍道。

芸卿乖巧点头，“嗯。”

夜半时分，一片寂静。

桌前的烛光照映着那张仍存芳华的脸。

杨实的信简洁明了，除出信首的那几句“无关紧要”的问好外，就向杨桃交代了他这些年去了哪里？又说了自己因肃王的原因暂时不能露面云云。

“唉。”杨桃看了最后一遍信，轻轻叹气。

也许她真是老了，整日哀声叹气，不复戎马岁多。

遥在北疆的杨实巧合般的也未就寝，只是不同于伏首的杨桃，他遥望着远方的月亮，似是想透过它，忆起什么，看到什么。

良久良久，也许只是一烛香的时间，微甜的茉莉香渐渐消弥，缓缓入梦。

第 72 章

翌日一早，芸卿洗完漱，在林母的督促下用了早膳，便准备去赴郑若的约。

芸卿踏出林府的那一瞬间，忽然有些感慨，感觉像回到了未出阁的时候。

推开厢门，不出所料，郑若已然在里头坐着了。正等的无聊的郑若看见芸卿仿佛看见了救星，眼冒星光，小嘴一撇，如数家珍地讲着回京这几天她的“遭遇”。

“你是不知道，我回来还没享受到家的温暖便被祖母罚着抄佛经，还有我爹，非但不帮我，还助纣为虐，哼！我今天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出来的。”

“那郑大小姐今日打算干什么呢？”芸卿笑道。

她们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到茶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