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云见望舒(80)

一袍白衣，一顶玉冠，满满的书卷气。

“叶公子，好久不见。”芸卿想起“春闱”，在这里见到他也不算太惊讶，熟稔地问好。

“好久不见。”叶淡面对着她时总是脸色微红，连语气中莫名也带着局促。

一旁的郑若自是瞧出了，眼里带了些兴味。

芸卿挂着温和的笑，又向叶淡和郑若介绍对方。

只是郑若不知为何，对叶淡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这趟叙旧应该是免不了了，但酒楼大堂显然不是个好地方，芸卿试探地问道：“不知道叶公子现在是否有空？”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便让小二开了个包厢。

其实聊也没什么太多聊的话题，无非就是问问近况，再谈点也许对方对感兴趣的逸事。

但一言一行中，很容易看透一个人，至少对于郑若这种察言观色的人是这样的。

“林姑娘，在下先告辞了，我们有空再聚。”叶淡临走前就连最后的礼节也一点儿不差。

“好。”芸卿笑着点头。

待叶淡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一直在旁微笑保持优雅的郑若这才放松下来，揉了揉有些酸的嘴角。

“说吧，看上他什么了？”芸卿故作打趣道。

与郑若好友多年，若是没听懂她在桌上的那些问题的深意，可就算是白处了。

“嘿嘿，我不是好奇你这个老友吗？”郑若插科打诨。

“少贫，我还不知道你。”

“你知道他是谁吗？”

“……”芸卿顿时无语。

“他可是今年会试第一。”

芸卿听此倒是有些惊讶，叶淡的才学横溢她是知道的，但这么厉害，是出乎她的意料的。

不过……

“杏榜未出，你是怎么知道的？”

郑若也没瞒她，“我大伯是今年的阅卷官。”

大宁科举并没有完全沿袭前朝，虽说考核内容仍是经义、时务、算术、诗文等，但偏重时务，而且对科举与选拔官吏的关系也很有趣——阅卷官由三省六部长官出任，在会试密封阅卷后，若有中意的，可提前向圣上请旨“抢人”；殿试后，若未被“选走”或是得圣上青睐的，则由圣上亲自安排。

“所以？”芸卿也不便直呼吏部尚书大人的名讳。

“是的，他看上叶淡了。”郑若故作一本正经道。

吏部，主管官员任命，芸卿想了想，于叶淡来说……

看芸卿欲言又止的脸色，郑若便知道她和自己想的一样，“不合适，对吧。”

芸卿心底默默赞同，虽说叶淡身、言、书、判皆合要求，但有一项……

郑若直言道：“我大伯看中了他的身世，但偏偏这是最不符合的一项。”

果然如此，叶淡在朝廷中无亲无故，任吏部，相比其他人来说更能做到“公平公正”，可……他偏偏出身于商贾之身。

而郑若也在谈话中有意无意提到民生赋税等。

“他很优秀，但他不适合六部。”郑若很是肯定道。

此话一出，芸卿心底也不由放松下来，幸好……

不是芸卿盲目相信郑若，而是郑若有这个实力让她相信。

“他的时策还没有我的好……”郑若有些孩子气般嘟囔道。

芸卿听此不由轻笑，也有些心疼她。

“你不用安慰我哈。”郑若敏锐地察觉出芸卿看向她的“怜惜”，她已经听惯别人安慰自己什么若不是女儿身，你定会怎么怎么样的话。

“那我夸赞若若是最厉害的。”其实芸卿最初想的也仅仅是夸赞她。

“这话我倒是爱听。”

第 73 章

“夫人，你真好看！”迎春看着铜镜中的美人不由感慨道。

芸卿听此不由勾唇轻笑，迎春在苏水也是这么夸她的，转头一看，来春也是和那次一样点头附和。

她回裴府后，据迎春所说，除了裴琅，最高兴的就是她了。

“我们走吧。”

今日是郑若祖母的寿辰，不宜张扬不宜轻浮，一身刺绣青裙，配白袄披肩，搭青白玉簪，刚刚好。

芸卿来得较早，郑府的下人正忙着在花园布置，风亭水榭，烟柳花树，壮丽且精致。

原郑家祖母并未大办寿辰的打算，但因是七十大寿，贺庆的人不少，圣上今一早就亲自向郑府抬了寿礼。

“别说了，就是借着个寿辰由头办相亲宴。”郑若叹气道。

她是这辈的长女，年岁又不小了，偏偏在这当头被崔府退了婚，祖母的性子她又不是不知，那是喜欢热闹的人，若不是因为她，这宴席也不会这么“妙趣”。

“寿辰热闹点也不是坏事。”

芸卿与郑若交往密切，郑家祖母待她也一向慈爱宽厚，她进府前就向去郑家祖母院里送了寿礼，熙宁将军又拉着她说了好些话，多是让她劝劝郑若的。

芸卿正想开口，郑若把手一挡，“打住，你也是来当说客的吧？”

芸卿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虽说郎情妾意，促成一段姻缘是佳话一段，但……

“我不劝你，我知道你是个有打算的。”

连她自己都不喜宅院，郑若更不该是拘于后院的。

“还是芸卿懂我。”

话虽如此，但郑若自己也不确定甚至是纠结，她想入任为民，可大宁并未女子入朝的例子，开先例很难，连她自己目前也没有头绪；但若是泯灭自己的才能或是居人之后做幕僚，她又不甘。

“算了，热闹的日子不谈这些了。”

正宴一过，熙宁将军发了话，今晚请诸客随意。

夜渐深，园里渐热闹，推杯换盏，好不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