缨枝暮鼓(144)
也只能如此,薄枝与郎太后对视,已经别无他法了。
薄枝从太后殿里出来,便直奔了宫门,她想,还有一人也许能够帮她。
皇城禁军只有部分归裴怀瑾管辖,她不认为这些人会叛变,而她现下要紧的,便是去找云邵。
值房附近,薄枝来回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从宫门口轮值回来的云邵,他还说说笑笑得与其他侍卫们说话。
云邵见到薄枝,脸上笑还未退,热情得打招呼:“小薄大人,你怎么来啦?”
显然,他们还分毫未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薄枝也回之一笑,“有事寻你。”
见此,云邵拉她走到了一遍,“怎么了?”
薄枝抬眸道:“你们归裴怀瑾管辖的宫门守卫有多少人?”
云邵听了一愣,挠了挠头,道:“约莫三百人吧,不过前些日子将军派了一百人去了内城,眼下人手也只有二百。”
薄枝听了,心中已经有数,她将人拉进了偏僻一角,将皇宫的实情告知他。
云邵已经瞪大了眼,“你、你是说三......那位要反?”
薄枝点头,已经没时间再了他继续解释了,只道:“眼下裴怀瑾不在华京,我们兵力空虚,加上你们,宫内只有四百人可用。”
听此,云邵脸上立马严肃了,身为裴怀瑾的兵,他们是绝对不会叛变的。
“可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薄枝眼中划过冷光,看着云邵道:“你们要做的,便是在他们举兵谋反之时,牢牢地守住宫门。”
云邵看得一愣,他从来没见过薄枝这副模样。
旋即,他也同样正色,“放心。”
他若是再不来,她便要死了
萧宏礼控制住了皇帝寝宫,周围的禁军也全部由他的人来取代,他眼下只等他的私兵到达华京城外,便可一举拿下皇宫。
寝宫内一片寂静,禁军在外,屋内却只有寥寥几人。
萧宏礼坐在桌子上,看着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萧肃,还有床下角落中被绑住的萧景逸。
他对他这位父王总归是有些感情的,但是不多,他知道萧肃宠他,可是这宠爱中夹杂了多少东西,他不能细说。
因为天家的父子亲情在萧宏礼眼中总是可笑的。
如今他看着萧肃躺在床上陷入昏迷,心中竟然也没有多大的感触。
毕竟他中的毒,与他无关。
而他也只是在这个合适的时间,抓住了机会。
萧宏礼忽然之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忽然笑了一声。
昆山脚下的村落。
裴怀瑾带着仅剩的两名亲兵在村民家中得到了一夜的休养,用银子换了些路上的干粮便一路从最近的官道南下,直接奔往华京。
又因为路上的流民阻塞,他们后又切换了小路。
路途行进到了一半,他们进入了山涧。
马蹄一路疾驰,为的就是能尽快赶往皇宫,眼下十日之期,已经过了七日。
他们身下所骑的战马早已筋疲力竭,即使人能否不眠不休,马却不行。
途中休息,裴怀瑾坐在河边,一路风尘仆仆赶路,脸上的胡子已经冒出了黑色的星点,但他沉静的面容看着湖水,始终清俊疏朗。
他摘下了腰间的匕首,拿在手中端看,长匕浑身通黑,刀刃却是锋利。
这是先前薄枝刺进他心窝的那把匕首,他看着匕首的模样,却不知在想什么。
或许他与薄枝,真的便是如此了。
密林深静,他们在此处休息片刻便要离开,裴怀瑾站起身,将水袋灌好水绑在马上。
风吹过树叶,带来一阵晃动,男人身体立马警觉,朝另二人道:“警戒。”
一剎间,树静风止,无数黑衣人从周围窜了出来,向他们围攻而去。
裴怀瑾取下长剑,与他们交缠着打在了一起,敌多我寡。
那两名亲兵见此,双双对视一眼,共同与缠着裴怀瑾的黑衣人打在一起。
“我们来拖住他们,将军快走!”他们二人扭头朝身后的裴怀瑾道。
男人回头看着他们,沉冷的眸子更深了,他挥剑扫杀了身边的两个黑衣人,却见那两名亲兵以身抵挡,刀剑刺入他们的肺腑。
裴怀瑾一瞬间瞳孔微缩,耳中只能听到他们喊着:“......快走!”
他迅速地上马,趁着刺客们还没反应过来时快速离开。
而那些黑衣人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他,他们同样穷追不舍。
裴怀瑾驾马飞驰,身后有毒的暗器从黑衣人袖中飞出,直接刺向了前方人的后背。
他受了暗器,喉间猛地涌出血腥,从口中溢了出来,人晕在了马背之上,从马上滚落了下来。
男人昏迷前意识最后消失的一剎间,只能听到为首的黑衣人一脚踢在他的肩头,哼笑一声道:“什么狗屁的第一将军,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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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华京城的薄枝此刻正在府中擦拭软剑,小六已经归来,她已经得知萧宏礼的那些私兵还未抵达城外,而是还在一百里之外,正在往华京城行进。
如此一来,萧宏礼此刻在皇宫之中按兵不动,想必等着就是那些军队的到来。
恐怕最迟明日,萧宏礼便要举兵谋反了。
太后给她的两百暗卫她已经见过了,的确都是数一数二的杀手,眼下薄枝并不担心其他,而是担心她自己。
她晕血之症平日虽有意避免,可明日或后日,她要带人与萧宏礼抗衡,手中必定染血,若当时症发,那么她便只能是拖累。
薄枝看着手中被擦得发亮的软剑,心下沉了沉。
这么多年,她知道她晕血是因为心魔,心魔不破,她永远不能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