缨枝暮鼓(168)
薄枝得知婚期后略无语地看着裴怀瑾。
而他面色如常任由薄枝用眼风刮他,时不时一阵的那种。
裴怀瑾却一脸淡定,坐在妆台前将人拢在怀里描眉,松夏的活全让他给抢了。
薄枝绕了绕手指,良久,启唇问:“婚期你选这么近做什么?我们又不急。”
裴怀瑾端起了她的下巴,看着薄枝雾黛的眉毛,满意的将螺黛放在了妆台前。
他目光落在她未涂口脂的唇上,目光笑意明显,赤裸裸的侵入感,抬眼戏谑问她:“确定不急?”
薄枝红脸,背过脸去趴在他肩上,好吧,还是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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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日子短了些,准备起来却是没有丝毫仓促,婚事的各项都有条不紊,地方定在了将军府,那里宽敞,适合办宴。
裴家对裴怀瑾成亲一事不闻不问,而薄枝这边又没有亲人,没有父母亲堂,在有些议程上便有了争议。
但薄枝一向不拘俗礼,对此也并没有表示在意。
只是裴怀瑾将一切看在眼里,所以成亲那日,当她知道他将琼山上的师父和所有的师兄们请下来,并让莫老和师父一起坐他们二人的高堂时,薄枝还是泪了眼。
有些事她放在心中装作不在乎,只是她的心中自动将这些情感隔离,不是真的不想要。
似乎到头来,也只有裴怀瑾最懂她的口是心非。
吉日良辰,满目红绸,洞房花烛,高堂皆在,他在尽力给她一场圆满。
薄枝一身红嫁衣,头冠珠翠,吉祥团扇半遮面,与裴怀瑾结成了夫妻。
他们牵着红绸,跨过曾经的那些过往,走在了一起,满堂宾客皆欢在,举杯共尽欢喜酒。
郎太后,萧景逸,郎卿月,甚至还有从外地赶回来的纪华砀,云邵,纪煜,巫马思,宁小蕊......
所有人都在。
夜里,整座将军府都是红色,灯火通明,人烟气十足。
等到夜半,宾客才散的差不多了,裴怀瑾才来得及入婚房与薄枝相见。
可惜,即便是成了亲,薄枝也还是张牙舞爪的薄枝。
她挠着利爪将裴怀瑾的背刮了好几道血痕。
洞房之夜,花烛燃尽,床上的女子哭花了眼,被人搂着折腾,眼角不自觉沁出泪来,当然,是爽哭的。
成亲后,薄枝与裴怀瑾还是住在了薄府,薄枝屋内的床被换成了更为宽敞的拔步床,至于他原先住的那间,被他当成了书房来用。
至于夫妻生活,薄枝想想便腰疼,夜里裴怀瑾不知从哪里学的花样,总是让她很舒服,又很想要,导致第二日薄枝总是习惯扶着腰。
某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于是作为补偿,裴怀瑾已经自觉承担起替她穿衣抱她洗澡的责任。
甚至薄枝整日懒得不想动弹的时候,他便自觉将人搂在怀中,让她坐在他腿上,在书房一同看书,喝茶,消磨时光。
直到某日,薄枝不小心碰掉了他藏在书桌夹层的书,一个小册子从中掉了出来。
她趁着裴怀瑾去给她倒茶的功夫捞起来,打开一看,满目羞红。
薄枝咬着牙看着捏着茶杯缓缓走来,面容清俊的男子,将手中的书往桌子上一拍,“啪!”
她张牙舞爪道:“裴怀瑾!今晚你不许进屋睡觉!”
薄枝炸毛了,后果很严重,她罚了他睡了三日的书房,碰都不许碰她。
至于怎么哄好的?
当然是用一桌子美食外加一张认罪书,薄枝才堪堪原谅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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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如今都无事一身轻,婚后厮混了一个多月,有一天,皇城礼部的书库失了火,所有的古籍全都被烧了。
礼为国之重器,一国不可无礼,众臣一时都焦头烂额。
这事闹得十分的大,闹不好是要治罪的,于是,礼部侍郎就把薄枝交出去了。
因那些古籍先前整理的人只有薄枝,所以,礼部侍郎奏请太子,请薄枝回来修缮书籍。
可薄枝是女子,不可为官,朝堂声音一片,无意是质疑和反对。
最后是由太后出面,太子妃与太子一同力排众议,一举将薄枝官复原职,让薄枝成了中洲的第一个女官。
毕竟若是薄枝不回来,那些礼书便要随着大火一同永久消失了。
于是薄枝又重新走马上任,每日的任务便是入宫凭着记忆与书籍的残肢片叶,复原古书,这就苦了独自被留在府中的裴怀瑾。
裴怀瑾的兵权已经被收,职务也都卸了。
但他身上的功勋不可磨灭,他在朝中尚且留有一席之地。
而迟迟没有对他去留的下达,也是因为太后顾及到他的功高盖主和其他藩王的虎视眈眈,不肯放人也不想给他实权。
裴怀瑾本来是可以等,但薄枝每日都会进宫,回来后又累的不行,他看着她越来越疲惫的神色却力不能及,终于上书一封帮他们解决了这个心头难题。
于是,上书后的次日便有诏书下达,给裴怀瑾封了个文官。
当初他弃文从武,如今他弃武从文,兜兜转转他终是成了文士,尽管是个微不足道的闲差,但好歹他可以入宫见薄枝了。
次年春月,萧肃驾崩,太子继位,萧景逸成为了新皇,郎卿月被封皇后。
于此同时,薄枝与郎卿月开始致力于中洲百姓与昭云遗民的融合,打破其中存着的不公,在萧景逸的授意下一统户籍制度。
而新皇登基,萧景逸甚至朝廷中存在许多贪腐蛀虫,以及藩王眼线。
裴怀瑾也凭借一己之力成为新任文官首辅。
而薄枝与他的夫妻关系,朝中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