缨枝暮鼓(21)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欺负人了。
薄枝额头微胀,“闭嘴!”
小姑娘瞬间憋住了嘴巴,眼睛瞪的浑圆,泪都含住的不敢往下掉了,一脸惊恐。
他太凶了。
“好好说,怎么回事?”薄枝脸色稍霁,细声问道。
宁小蕊这才像是找到发泄口,恨不得一吐而出:“还不是你做的好事,你居然和我爹爹告状,上次伤你是我不对,可你明明答应我不说的,谁知那日刚回府,我爹爹就把我所有的兵器都没收了,将我禁足在房中日日学女工。”
说着,泪珠子又不值钱的向下掉,“你看,我的手上现在全都是血洞,你说我好不容易逃出来,我容易吗我~”
宁小蕊带着哭腔,咧嘴向下撇着哭。
薄枝往她竖起来的十根手指上看去,都是绣花是戳出来的细小针眼,“噗——”她没忍住,笑了。
“你还笑?”宁小蕊声音一下拔高,不可思议地像是对面坐了一个大魔头。
“这你就冤枉我,不是我想你爹告的状,那日宴上,我尚未来得及与你爹说话,他便已经知道了。”薄枝无辜解释道。
宁小蕊狐疑望着他,只见穿着工整朝服的薄枝一脸正色,肃穆的藏蓝色增加了她脸上的正义之气。
“真的?”
“薄某发誓。”薄枝举起手指。
宁小蕊看了几眼,“行吧,暂且相信你了。”
她挪开眼睛,目光扫视了薄枝这狭小的马车。
嫌弃道:“你这马车也太小了吧。”
薄枝无语,她一个堂堂宣王之女,自然生活金尊玉贵,哪能体验过这些。
而薄枝也差些忘了,她曾也和宁小蕊一样,穷尽奢靡。
“送你去哪里?”薄枝问道。她府上不好收留人。
宁小蕊眼眸一转,“去你府上吧。”
“啊?”薄枝意外。
“这薄某是男子,你是女子。”薄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不方便。
谁知宁小蕊更无所谓了,“没关系,我不在意。”
“薄某名声不好。”薄枝语重心长道。
“我名声也不好啊。”宁小蕊理所当然地回。她因为从小被父亲保护太好,性格天真烂漫,与华京贵女们是不太合群,还一众遭受过排挤。
不过宁小蕊心大,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想的开。
“你爹爹在找你,他若知道你在我府上,我日后不好过啊。”薄枝叹气,她想实现混吃不用干活的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没关系,我爹若追究起来,有我罩着你。”宁小睿油盐不进,坚持要去她府上。
她大言不惭。
薄枝脑中冒出来的就是这句话,不禁心底抓狂。
宁小蕊若是能拦住宣王这件事,就相当于倒塌的云台能够自己重建——没可能!
薄枝面无表情,她想跳车。
她是最特殊的
薄府门口。
薄枝下车,身后跟了个白色的小尾巴。
她还是将人带回来了,万一放宁小蕊出去有什么万一,她还是难逃干系。
宁小蕊第一次来薄府,一双眼睛哪里都好奇,乱瞟。
薄枝当初买下这宅子时,并不富裕,虽不大,但景观别致,足够他们用。暗卫们的训练在另外的地方,所以府上人不多,显得有些寂寥。
而她也不是擅养花草之人,府中花草都自由生长,不讲究风水圆林之术,整片绿中,唯有薄枝卧房那处周边种满了嫩黄小花,还是松夏在打理。
“您自便,薄某先去更衣。”薄枝喊来松夏给人上茶,自己回了趟卧房。
宁小蕊第一次来观摩未婚男子的庭院,性格再天真,脸上也有几分羞哧。身上的云锦白裙被她手指不自在捏了捏,随即又放开。
她想到巫马思也算是未婚的郎君,但是她在巫马思面前就从来没有过如此心绪,宁小蕊歪了歪头,连带头上今日新簪的赤蝶钗都轻晃两下。
松夏上了茶,便一直默默在一旁,观察这位宣王之女。
据说宣王老来得女,夫人是五世家中巫马家的掌上明珠巫马芳懿,而巫马氏族,善医,却只传男郎。所以巫马芳懿曾因气愤家族不公,只身投戎,成为了中洲唯一的女将。可她散发的女子光辉如同这黑夜的陨星,转瞬即逝。
她与宣王相爱,成婚,于晚年诞下一女,自己却因陈年旧病,在孩子出生后不久病逝。所以宁小蕊,从来没有母亲的记忆。
松夏心中一叹,也是个可怜人。
宁小蕊自己坐着无聊,起身时注意到侯在一旁的下人,眼眸轻眨,“可以带我逛一逛吗?我坐着有些无趣。”
见状,松夏尊敬道:“好,您随我来吧。”
薄枝换了朝服,一袭绛红缂丝绸袍便从卧房出来。她去了前厅,却空荡荡无人。
跑哪儿去了?
遂去园中寻人,池塘假山均不见人,连松夏也不见了人影,薄枝疑惑,黑色眉宇一扬,想到了某个地方。
她试探着望府中西北方向走去。
果然,在西北角的演武场,宁小蕊正使劲提着一把沉重的刀,试图将它扛起来,旁边的松夏出言试图阻止:“宁姑娘,您快些放下吧,这把刀很重的。”
谁知宁小蕊听了两眼放光,因爹爹不让她习武,让人将她所有的弓箭都收了起来,她刚刚逛府邸时,意外看见这边的小院,里面全是她梦寐以求的,刀、剑、鞭、戟,应有尽有。
虽说薄枝这个小侍女古板的很,一直拦着她不让她玩,但她宁小蕊怎么可能是听人劝的主儿呢?
她提着这把大刀,用手指摸了摸上面复杂精美的纹路,虽没开刃,但有一股雄霸之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