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尖的轨迹(102)
“你这么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景薏笑着打断了谢子夕的思绪。
这时候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剩下的一点余晖从厚重的云层边缘渗透出来,穿过林立的高楼投射在这片小小的公园里,景薏鬓边的一缕发丝刚好被包裹在这仅剩的余晖里,看上去就像是她整个人就要随着这点余晖融化了。
谢子夕眯了眯眼,放下了按住胃部的手:“没什么,就是想看着你。”
景薏哈哈大笑起来,一只手搭上谢子夕的肩膀:“你知道吗,你顶着这么一张脸,在这种氛围里说这样的话,我要是个男的肯定就爱上你了。可惜我不是男的,也不喜欢同性。”
谢子夕:“……”
那真是谢谢你了。
谢子夕带着一脸无语扭过头去看旁边开始抽芽的柳枝,暂时不想理会这个女神经病。
景薏笑了一会堪堪停住,看谢子夕没有转回来的的意思,只好收敛起来,用正经事把谢子夕的注意力拉回来。她一只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拎出来一把造型小巧的车钥匙,在谢子夕眼前晃了晃:“吶,本来要在电影院里趁周围都乌漆嘛黑的时候给你的,谁想到你身体突然不舒服。不过现在给你也是一样的。”
第 46 章
“你什么时候买的车?”谢子夕伸手接过车钥匙,打量了一下。这车钥匙侧边的接缝处被缠了一圈手账胶带,全是哆啦A梦那种,一看就是景薏这个家伙的手笔,别人不可能这么幼稚,把好好的车钥匙弄得不伦不类的。尽管这车钥匙的logo并不高端,作为一个没有车的人,谢子夕还是在心里狠狠替这个败家子心疼了一把。
“这个是闵皓送我的,我拿到手没多久。不过这车现在有点小问题开不了——不好意思是我弄的。”景薏看着谢子夕充满谴责的目光,情不自禁地道歉。忘了面前这个是个典型的守财奴了,车都开不了了还能叫小问题?也难怪谢子夕是这种眼神。
“咳咳……”景薏略有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重新说起正事,“我这不是要出远门嘛,虽然这车现在开不了,还停在我家楼下的停车位上,但是我也不放心交给别人保管,所以就先拜托你帮忙了。”
“真这么看重这玩意就不要随便给别人啊。”谢子夕拎起那车钥匙在面前晃了晃。啧,难怪这车这么容易坏,连车钥匙都轻得不像样,这么掂着都没什么重量。
景薏并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任由谢子夕对着这车钥匙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唇边的两个梨涡又出现了:“哎呀,我这个人在外总是粗心大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我身上不靠谱,还是你拿着我放心一点。”
谢子夕拿着车钥匙偏头看了景薏一会,随即将车钥匙收进了衣兜里:“先说好啊,我刚接了个案子,后面几天忙得很,没时间去帮你看你的车,只能帮你保管好车钥匙。至于修车,那是你的事。”
“好,”景薏一把挽住谢子夕的胳膊,发梢的余晖褪去,一双眼睛在偏暗的光线里亮得像小星星,“你办事我最放心了。”
谢子夕不怎么领情地哼了一声。
景薏靠着谢子夕,鼻尖萦绕着谢子夕身上小苍兰的味道,说话的声音低了一些:“说真的,小夕,有你在,我真的安心不少。”
谢子夕:“看出来了,每次我在旁边你就不装淑女了,我当初就是被你这假淑女骗了。”
“我要是不可怜一点,怎么和你做朋友?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得很,你就是个面冷心软的家伙。”景薏嘻嘻一笑,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吹在脸上的微风,“现在的风不像前几个星期那么冷了。”
“是啊,”谢子夕漫不经心地应和,“所以不是迫不及待想要穿比基尼了?”
“滚。”景薏笑骂着捶了谢子夕一下,忽而又认真地握住谢子夕揣在兜里捏着车钥匙的那只手的手腕,“小夕,答应我,无论我多久没有回来,这个东西,不要轻易交给别人。”
“行,没有你的命令,我绝对不动你的个人财产,大小姐。”谢子夕说。
景薏笑了一声:“我哪是什么大小姐啊,我的老底你不是全都知道么?”
谢子夕不说话了,景薏这么说,她没有办法再开什么玩笑,于是也认真地承诺道:“好,我答应你,绝不轻易给别人。”
“这就对了嘛。”
景苑小区。
韩勋帮着岑林安顿好新家,地上横七竖八地摆着纸箱子和各种袋子,木耳在中间窜来窜去,颇为新鲜地左嗅嗅右挠挠,一身白毛沾了不少灰尘。
韩勋一屁股瘫在沙发上,伸手推了旁边的岑林一把:“哎,你再不管管你的猫,它就要变成一个灰球了。”
岑林累了一天,心里还为早上的事情烦着,拂开韩勋作乱的手,有些不耐烦:“灰球就灰球吧,反正我也没精力管它了。”
韩勋看岑林情绪不对,也听岑林说了早上的事,对谢子夕的做法也颇为理解:“兄弟,她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对,毕竟你们现在这关系就算没什么火药味,也没什么发展的可能,作为一个马上就要从你人生中消失的人,她那样说也无可厚非嘛。”
岑林瘫在沙发上,心里也明白韩勋说得对,说到底他只是对于自己现在还对谢子夕存有那份心思这件事接受无能,他知道有这种情感并不是一种错,但是他不能容忍自己毫无原则地在同一个人身上反复栽跟头,那样会显得他很不值钱,显得他的感情也同样廉价。
他看见过谢子夕脖子上那一截熟悉的黑色绳子,但他不确定那上边挂着的还是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东西;他看见了谢子夕藏起来的漫画单行本,那是他的漫画,足足一箱子,但是他同样不确定那是不是谢子夕单纯闲得无聊搜罗来打发时间的。一切分明没有那么晦涩,只是他一厢情愿不愿意去深想,他害怕最终得到的结果依旧是一个苦果,它怕那些东西只是他想歪了造成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