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润玉同人) 此情可待(12)+番外
“宽谅?我若躲慢半分,如今就是一缕烟儿了,如何宽谅?”我袖袍一扬,焰和雨纷纷消弭,“魔族旭凤?你倒是谦逊!堂堂魔尊擅闯天门,却跑来冲我这个小神仙躬身作揖,可是魔界事务太少,太过清闲?”
他听出我言语字字珠玑,似有敌意,但事关锦觅,顾不得许多,“是旭凤不周,无端冲撞上神,旭凤甘愿领罪,只是……只是还请上神告知,锦觅……锦觅她可是有救了?”
“你方才大概听岔了,我并未……”
话音未落,云头后又窜出只通体火红的小狐狸,我暗自捏拳,早该料到是月下仙人这只臭狐狸走漏风声!此时装傻也装不过去了!
“哎哟,老夫这细胳膊细腿!”臭狐狸打个滚化出人身,拉着旭凤就要走,“凤娃快撤!大龙他已带天兵向这来了!老夫要不是用真身赶路,都来不及给你报信!”
“叔父且慢!这位上神似有锦觅消息,侄儿一定要问出来!”
这魔尊长得虽凶了些,对狐狸倒有礼的紧,被拉扯的来回踉跄,也没将他的爪子甩开。我向来对尊老重孝的后辈宽容,胸腔内邪火消下不少。
“你小子傻了不成,她当然有锦觅消息,这是医神赤绫啊!老夫给你传书时着急了些,忘记将画像誊进去,不过不打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跑得了医神跑不了大龙,日后再来细谈!”
说罢使出浑身蛮力将旭凤向下猛扯,只是这‘跑得了医神跑不了大龙’是个甚么神仙比喻?
“上神!求您了!求您告诉我锦觅在哪里!”
我冷眼瞅着狐狸仙同旭凤拉扯,不置一词,天边已能看见天兵天将们银光烁烁的战袍,再不走,便走不了了。
“凤娃,你都等了数年,何苦急于一时!”
狐狸仙到底不是司战的神祇,胳膊腿都比魔尊旭凤瘦弱许多,便是用吃奶的劲儿去扯,只要旭凤不想动,就半分不会动,他于是只好可怜巴巴的来求我,
“小赤绫,你快帮老夫劝劝这块石头,侄大不由叔,老夫的话他现在一个字都不听!”
“爱莫能助。”
我懒洋洋一摊手,故意避过旭凤的问题,将目光移往远处,嗯,已能看清小白龙挺拔的姿容,手里还提着龙吟剑,想来准备是周全的,今日指不定能有幸一观天帝魔尊的旷世大战,不知比起仙魔大战那日如何。
那次相斗因着锦觅身殒半途中断,此刻天高云远,也没有不相干的人物,应该能打个尽兴了吧!
我还在琢磨周遭哪个位置是观战的绝佳之地,耳畔忽然传来旭凤凉飕飕的嗓音,
“上神许是嫌这里不便说话,是旭凤思虑欠妥,得罪了!”
一阵天摇地晃,他竟掐灵诀强行将我和狐狸仙一起携了逃跑!
狐狸仙是只九尾火狐,被他用灵力裹着舒服的紧,可我是司水的,元气还亏着,此刻只觉的被丢入太上老君的仙炉里,成了三昧真火环绕下一颗将熟的灵丹!
“你放……咳!”
我甫一张口,只说出两字,喉中猛然冲上股腥热之气,一大团鲜艳的血实打实喷在狐狸仙脸上!
“小赤绫!你!你这是怎么了!”狐狸仙满头满脸一片殷红,却也顾不上擦,连忙拉扯旭凤,“凤娃凤娃!你将火力收一收!她五行属水,受不住!”
身后大军在望,旭凤不得已放弃直冲南天门,附身跃下云端,一番腾挪竟回了那满是回忆的栖梧宫!
我体内灵力相悖,到处流窜,以至于四肢瘫软,几乎被他一手提着才能安稳落地。
“旭凤该死!还请医神恕罪!我曾不慎中过寒毒,体内还留有不少余烬,周身火气不受控制,不想竟伤了您……”
来去不过小半刻功夫,旭凤告罪的话比过去一年说的还多。其实平日里这点火气根本无伤大雅,可他哪里知道,为了救他的宝贝锦觅,我生生抽了一月的心头血出去,此刻也几乎跟腊月里的霜花一般脆弱了。
“……”
我脸色惨白,盯着他不说话。不是不想说,只是嘴中仍不时涌上血气,须咬紧牙死死压住。可能忍耐的表情太过狰狞,他竟以为我在生气,当即撩开袍子跪下去,将自己的精元从胸口提了出来!
“旭凤今日冲撞医神,自知罪不可恕,不求医神原谅,但求您将锦觅救活,旭凤愿以精元赎今日之过,换她化形复生!”
“凤娃你疯了!偌大一个魔界你都不管不顾了吗?!快将精元收回去!”
狐狸手忙脚乱的去挡旭凤红彤彤的精元,仿佛怕我一时受不住诱惑拿去炼化,堂堂魔尊此时跪在我面前,眉峰仍有战神峥嵘,凤目却染上湿意,如同凡世间为情所困的寻常男子。
情之一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你这一跪,我受下,算作救锦觅的报酬,其他的你且拿回去吧。”
我终是看不过那双凤眸中的沉痛哀伤,强自压下血气将他轰走,“马上走,若是今日让润玉见着你,我立时回去将那朵霜花煎了烹茶!”
☆、第十六章
前脚将旭凤轰走,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一道耀眼星光自栖梧宫外贯入,阵阵龙吟低鸣,满树枯黄的梧桐叶纷扬而落。
小白龙提着剑,一身云锦广袖带风,竟撇下一众天兵天将先追过来,我悄悄向旭凤撤走的方向看了眼,雕龙画凤的砖墙上天高云卷,不曾留下半分踪迹。
“大龙,你来啦。”狐狸仙胡乱抹去脸上污血,有些心虚,“今日怎么如此兴师动众,吓得老夫狐狸尾巴都要露出来了,三方天将把守天门不易,就不要总是麻烦了吧。”
小白龙何等聪明,鼻尖一嗅,便知那浑身冒火的凤凰曾来过,只是人已走远,追究无用,且此时院内模样容不得耽搁,他收剑向狐狸仙一礼,
“叔父受惊了,是润玉有过,现下赤绫上神伤重,亟待救治,改日定登姻缘府告罪。”
说罢径直走来将我从地上捞起,抱上便走。
“好说好说,你先忙。”
狐狸仙讪笑挥手,满面笑容的将我俩送出宫门,长舒口气。
我窝在小白龙怀里,甚觉安慰,自己挑上的龙怎么看都顺眼,比那只凤凰温文尔雅多了。其实方才不乐意同旭凤说话,除了身体不适还因着心里有气,此刻跟小白龙在一起,周遭都是清凉的水气,身心俱感舒畅。
“你明知是狐狸走漏消息,又放了旭凤,却还要改日登门致歉,这天帝做的忒委屈了些。”
“叔父有错也不该做侄子的教训,他平素多与仙子仙娥来往,不常见刀枪剑戟这类血腥事,受惊吓也在所难免,确是我所做欠妥。”
“臭狐狸自找的,跟你有甚么干系,天兵天将把守天界太平乃分内之事,他一个司姻缘的小仙越俎代庖便罢,还总是胳膊肘往魔界拐,合该给他点颜色瞧瞧!”
刚刚狐狸仙满鼻子满眼都是他那宝贝凤娃,仿佛润玉不是亲侄子般,看来长毛的就是跟长鳞的隔着一层,以后天宫要多招些水里长大的神仙作陪。
小白龙观我自在谈笑,仿佛受伤不重,脸色却一刻白过一刻,几欲比肩子夜里那几株惨白的昙花。他深知旭凤为人,即便情急掳人也没理由下狠手,但事关锦觅,难免有失分寸,自古水火不容,五行相冲的伤皆极为棘手,走着回去怕是要耽误,
“你且忍忍,我用腾挪之术携你回璇玑宫。”
“好。”
我揪住他胸前衣襟,闭眼忍耐,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便回了璇玑宫宽阔的卧榻。
竟仍是小白龙的卧榻。
“怎么来了这里?”我·靠着床头琉璃玉枕喘粗气,勾起个自认为邪佞的笑,“上回没力气拦我睡你的床,这次倒是自觉了?”
“赤绫上神说笑,此床由整块千年龙魂木雕成,于你将养相宜。”他将被褥扯开盖好,修长的手指搭上我腕间脉搏,“我方才在云端瞧见你吐血,可是旭凤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