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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赛克(28)

改名乌龙之后,她和他仍保持联系,只是方式升级了。从文字消息,过渡到语音,磁性而成熟的男声比文字更具抚慰性。再到视频通话,室友们躲在镜头后偷看屏幕,笑嘻嘻怂恿,这个可以,够帅了,上!

他给了她恋爱的习惯,却不给情侣的名分。以前的追求者都明目张胆示爱,她哪里遇到过像他一样的钓鱼高手,年少冲动,按耐不住就上了。

什剎海的春夜乍暖还寒,凌晨游人渐散,他们拎着没喝完的酒瓶,靠着栏杆,遥望元宵没拆走灯笼。

不记得说了什么趣事,笑过之后安静了一阵。

她偏身靠近他,外套擦出窸窣动静,他看着,没有防备也没有闪躲。

“小飞哥,”她笑,“你觉得我漂亮吗?”

她第一次在温赛飞脸上看到不自在,下巴有意无意蹭着他肩头,虚虚抱住他垂下的胳膊,得逞追问:“我漂亮吗?”

“嗯。”他偏头喝了一口酒,音节好像随着喉结滚动出来,有点含糊。

“那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她下巴垫在他肩头,气雾呼着他的耳朵,像情人温柔的爱抚。

温赛飞愣了下,转开眼,仰头慢慢喝光了酒。

她漂亮的脸蛋像一块遗忘在冷风中的面团,渐渐僵硬、崩裂、模糊。

“为什么不可以?”她耍脾气地控诉,明明被其他人捧成公主,却要在他身上撞得头破血流。

“你太小了……”

当时她20岁,刚在他母校上大二,他27岁,已经工作五年。如果都在社会摸爬滚打,年龄或许不是差距,但他们之间横着一道校门,隔开象牙塔与大染缸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她不知喝高还是气疯,低头看了眼自己,“我哪里小了。”

温赛飞扭头看着她,笑了,肩膀耸动,整个人发抖,好似拎不住酒瓶。

不知道是不是泪眼看人也会觉得对方在哭,她看到他眼里的湿润。

她所以为的有求必应,也许只是他的怜悯。

当年他是不是也觉得逗她挺有意思。

“小飞哥,”马霜痕将制氧机流量调小,“你和你女朋友在一起多久了?”

温赛飞的眼神有些复杂。

马霜痕豁出去,“好奇,随便问问。”

温赛飞反问:“你多久?”

马霜痕不解,“和男朋友吗?”

然而温赛飞并非有问有答,她只好先坦白:“快三年。”

就从她人生第一次表白失败后的暑假开始。

“你还挺看得开。”

温赛飞的一句调侃没头没脑,马霜痕好一阵才消化。

她说:“谈恋爱跟开车一样,久了总会分神,这不稀奇,没出事故还好。”

温赛飞:“你不是说属于出轨?”

当初马霜痕可是一副炮轰全体男人的语气。

马霜痕无所谓道:“那更不稀奇。反正和谁在一起都一样,到最后总有一个会出轨。”

温赛飞似有不满,“你谈过几次,就一副阅人无数的口吻,那么笃定都会出轨。”

马霜痕隔着床间过道看向他,四目相交的一瞬,不止因默契,也有期待。

“不是阅人无数,只是我的想法。”

一旦有了出轨的想法,有了擦边行径——和男领导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没有实际过线,马霜痕就感觉和韩弋扯平了,分不分手无所谓。

她没有故意报复,只是命运使然,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你的想法……”

温赛飞很少自言自语,胖枕头一个接一个扔回她床上。

“你也想过出轨?”

第14章 第 14 章

马霜痕吓一跳, 复盘哪里出现破绽,被他听出玄机。

慌乱时人总会假装忙碌,马霜痕铺好失而复得的两只胖枕头。

温赛飞来了兴致, 审嫌犯都没这么多问题, “有出轨对象了?或者出轨目标?我们单位?老同学?”

马霜痕翻白眼,“别造谣毁我清誉。”

温赛飞听出漏洞, “不是影响感情?”

感情所剩微乎及微, 就不存在是否影响。

她决定调转矛头,“小飞哥, 我不信你和你女朋友在一起这么多年, 一点其他想法都没有。”

温赛飞可不着她的道,“我说了有多久?”

“总不会比我久。”

马霜痕从没正面问过他是否有女朋友,就他呈现的状态,应该没有。

“你的想法很危险。”

温赛飞没指责她恶意揣测已属留了情面。

马霜痕可不这么想,明明他这个人更危险。

话题晾了一会, 没人在意已近午夜。西北日落时间太晚,两个南方人还没过够夜生活。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原来温赛飞并不是不想跟家里谈论结婚话题, 只是没找到合适的对象——包括恋爱的和倾诉的。

马霜痕觉得他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反诘:“你准备给我包红包吗?”

温赛飞像被问住了,一时没搭话。

马霜痕咕哝:“小气鬼。”

在她以为又要冷场时, 温赛飞倏然出声,“给你包个大的。”

马霜痕莫名难过,温赛飞的每一句都不是她期待的反应。可问她究竟想要什么答案, 她也给不出标准。

温赛飞等不到回应, 催道:“不要?不要算了。”

马霜痕问:“你什么时候结?”

温赛飞甩出三个字, “不知道。”

马霜痕努了努嘴,“你要这样回答你女朋友, 还不被打死啊。”

温赛飞口吻轻巧,“这不还好好活着。”

看来被催婚了,马霜痕推断。

灯光下的白床单有点刺眼,她闭上眼,“小飞哥,你结婚记得第一个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