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放低对陌生人的警惕,马霜痕莞尔隐退,挨着温赛飞安静吸氧。
庞东洋大概也是这样被他们热情收留的。
温赛飞以游客身份,自然好奇起牧场的生活方式,大叔也如数家珍一一相告。
温赛飞问:“放牧一般是亲戚间互相帮忙,还是雇其他人?”
大叔说:“都有。有钱、请人,没钱、自己放。我们家自己放。”
温赛飞:“我看地方挺大,牦牛不少,一个人放不过来吧?”
大叔忙摇头,比出两个手指,眼神透着质朴的认真,“一个人不行,一个人肯定不行,得两个人。出去放一天,天亮出去,天黑回来。我们牧场上男人出去放牛,女人在家做家务、挤牛奶。”
话题切入关键部分,马霜痕的高反悉数消退似的,和温赛飞默契对视一眼,家长里短还是由她打听比较合适。
“叔叔,如果我家也有像你家一样的大牧场,他是不是得来我家放牛?”马霜痕指指温赛飞说。
温赛飞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长,显然没料到她能这样接话,笑话她真能想似的。
马霜痕打开膝盖轻撞一下他的,让他配合一点,收收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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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第一次爽朗大笑。大妈听不懂汉话,大叔叽里咕噜复述,夫妻俩又一起哈哈。
大叔隔空移动棋子似的,把马霜痕移到温赛飞身上。
“你跟他结婚,你去他家挤牛奶,他放牛。”
大妈又叽里咕噜评述,马霜痕立刻问:“叔叔,阿姨说的是蒙古话吗,我们听不懂。”
大叔翻译一遍,“她说你长得很好看,结婚要很多牦牛。”
马霜痕恍然,“阿姨说聘礼吗?”
大叔点头,又指着他们,“他要给你家,很多牦牛。”
大妈一直徘徊在边缘插不上话,被马霜痕拉进来,有了参与感,又大概看懂手势,欣慰地笑了。
这对夫妻彻底放下防备,马霜痕的机灵用对地方,拍马屁果然得姓马的上。
马霜痕又轻轻给温赛飞一肘子,演得挺像一回事,“听到没,你要给我很多牦牛。”
温赛飞笑了,不知被她逗乐,还是仅仅配合。
反正口头十分合作。
“真到那天,我有多少就给你多少,行吧?”
剧本完美,男主角演技精湛,马霜痕险些给他骗入戏,小心脏微微一抽,忙低头吸氧。
第15章 第 15 章
温赛飞将话题带回来, “今天出去放牛的是您的两个儿子?”
大叔摇头又摆手,“我只有一个儿子,另外一个是女儿。我儿子和阿宽放牛, 我女儿在家。”
“叔叔, 阿宽是您的女婿?——啊,好像不是, 您刚才说, 结婚后,女人到男人家挤牛奶, 不是男人到女人家放牛。阿宽不是您的女婿吧。”
马霜痕聪慧又迷糊, 很讨长辈的喜欢。
阿叔笑道:“阿宽就是阿宽,不是女婿,不是亲戚。”
马霜痕:“所以说,阿宽也是一个男人,帮你们家放牧。阿宽听着好像我们那边的名字, 有个阿字。”
阿叔说:“阿宽是汉人,跟你们一样。”
马霜痕恍然大悟点头, 接过他摇匀的葡萄糖水,趁机交换眼神:如无意外,这个阿宽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温赛飞接过话茬, “你们牧场挺大,放牧得骑摩托去吗?”
阿叔颔首,“要的, 骑摩托到不能骑的地方, 再走路。”
得想个法子防止嫌犯骑车逃蹿。
马霜痕摇着保温杯, 吹温了喝两口,口感齁甜, 刺激出一身鸡皮疙瘩,她的表情不由扭曲。
“怎么了?”温赛飞问。
马霜痕的身体原本并无大碍,剧本里不应该有这一句,听着像有感而发的关心。
“难喝。”她老老实实小声道。
“葡萄糖哪会好喝,要不打进去?”
“打哪?”她第一反应竟是屁股。
温赛飞从口吻到眼神没有一丝松动,正正经经,叫人分不清冷笑话还是真心话。
马霜痕跟他大眼瞪小眼,乖乖一口闷。
大叔一脸慈爱看着,“你们是来旅游结婚吗,一边玩一边结婚?”
马霜痕连连否认,像急于跟身旁男人撇清关系。
大叔估计得猜他们私奔。
温赛飞澄清道:“只是一起休假出来旅游。”
按以往办案经验,他们从见面那一刻就该出示警察证,让大叔一家配合调查。但所处地形特殊,蒙古包周围没有其他掩体,邻居在山的另一侧,嫌犯在山头看到大张旗鼓的陌生车辆,早吓跑了。
只能等太阳落山后,借着夜色悄悄包围。
马霜痕和温赛飞竭尽所能地吹水,拖延时间,增进信任感。
下午9点,终于迎来日落,天光收束,黑暗如渔网撒开,罩实了天幕。
习惯了城市霓虹,实打实的漆黑容易令人迷失。
牦牛群的叮当声遥遥传来,伴随着欢快的狗吠,和偶尔驱赶的人声。
大叔激动地起身准备迎出去,“回来了。”
“等等——”
温赛飞面色凛然站到他面前,半拉开蓝色冲锋衣的拉链,拎出挂胸前的警察证,“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大叔失神望向他机灵可爱的女伴,竟也是一样的神情、动作与证件。
大妈留意到这边动静,探头张望,想过来看看又不好打扰。
温赛飞神色戒备,带着一股无名的压迫,低声吩咐:“不要让阿姨知道。”
大叔哪有反驳的勇气,转头跟大妈遥遥叽咕几句,才交代:“我让她去准备挤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