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离在哪?”直到她做完这些,白茸方看向她,冷冷问。
“这……”石榴反应了半会儿,才意识到她在直呼陛下名讳。
石榴慌张地说:“陛下马上就到。”
“是吗?”她似恍然说语气里竟有遗憾,“他还没死?”
她昏迷之前,记得自己是捅了他一刀。
石榴不敢说话。
白茸面无表情,查看了一下自己经脉,果然,她感受不到自己半分的灵力。
而她的储物戒和灵器竟然还在。只是少了那一把匕首
她冷冷想,他如今今非昔比,囚禁人时,给的待遇竟然也可以随之升级是吗?
白茸说:“不用他到。”
“你叫人去告诉他,叫他放我出去,我不愿住这里。”
“这。”石榴瞠目结舌。
沈长离独自坐在正殿上,靠着座椅,正阅读手中持着的一卷文书。
去仙界这一次,他身体受损很厉害。巫医再三警告,说他再这样下去,不把自己命当回事,迟早没几天好活。
沈长离也只是听听,从不在乎,还是按自己的来。
只是回了宫,他到底还是拗不过清霄成日在耳边念叨,不得不表面上养养病。
一个小侍一溜小跑,弯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声音满是喜意。
听闻她醒来了后。
沈长离坐在那里,坐到满身清冷,他思维竟有几分迟缓。
巫医说她灵魂受损,需要温养,他暂时不能过于接近。
于是,回来之后,他一直忍着,只是在外远远看了正睡在卧榻上的她几眼。
他把她的住所安排在了离开他最近的地方。
预备等她身体完全恢复了,他寻个时日,便昭告她的身份,她是溯溯的亲生母亲,也顺便给她办一场正式的昏礼。
他叫人给这小侍重赏。
旋即,搁下了笔和文书:“我去看看。”
那传令的侍卫说话却吞吞吐吐。
“说。”
“她说了什么?”
侍卫方才被吓得,不得不复述了一遍她的原话。
直到过了午后,方才有消息。
石榴正伺候着白茸坐在卧榻上,正缓缓喝一碗参汤,她本来什么也不想吃,但是看这小侍女吓得眼泪汪汪的样子,又想起自己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养身体,早点恢复精力,于是还是喝了。
那小侍卫站在门边,把话传给梨花,梨花方才小心翼翼告诉她:“陛下说,您不能出宫,不喜欢这里,住宫中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
她细嫩纤长的手指慢慢放了勺,用手帕擦了擦唇,良久:“我要去住小岑殿。”
小岑殿位于宫中西南角,是最荒僻狭窄,离沈长离寝宫最远的一处。
它有个别名,叫做冷宫。
曾经她被他扔去做奴隶,每日在园中种花种到直不起腰,见他与韶丹在园中散步调情的地方,便是小岑殿的花园。
“我去了,任何其他人都不允进来。”
“他若是再踏入这里一步,再碰我一根手指,我就立刻死这。”
她面目苍白,像是鬼魅,眼睛却离奇的黑。
门口小侍死死垂着头,石榴和梨花都吓得双腿发软。
过了一日。
沈长离回复到了。
他竟然同意了,她搬家去小岑宫。
只是后续那些未做答复,白茸便只当他答应了。
“抱歉,吓到你们了。”她要求得到了满足,朝着瑟瑟发抖的石榴和梨花温柔一笑。
两人是被派来服侍她的贴身侍女,这几日,她们大气都不敢出,原本以为她性情就是那般偏激乖张。
没想到,只要不提起陛下。她性情温和平顺好相处,和她们讲话都是柔声细语居多,她们偶尔有什么差错,她也不会斥责,很好相处。
白茸神魂不稳,需要温养灵魂,因此,才暂时封住了她的灵脉,这个解释是沈长离派来的大夫与她说的。
白茸唇角挂起了一抹冷笑。她面容苍白,更是衬得眼睛漆黑,唇血异样艳丽的红,她托着腮,只是听,不驳斥,也不赞同。
这个新来的妃子安静。
除去不能听到陛下名讳以外,甚至恶化到了,一听到这个名字,便要砸东西的地步。其他一切都好。
白姑娘睡着后,曾在梦中叫过不同男人名字,只是从未叫过一次陛下。
石榴和梨花知道宫中遍是他的耳目,不敢隐瞒丝毫,只能把这些都一五一十上供上去。
“她都叫了谁?”沈长离问。
梨花不得不一五一十汇报上来。
陛下斜斜倚着坐榻,日光把他浓长的眼睫染上了一抹淡淡的金,清淡的风流写意。
他手支着清瘦的下颌,面无表情听着。
“她是在气我。”他低声说。
这句话不知是对宣阳说的,宣阳不做声,心里明白,他只是在倾诉,并不需要他的回应。
又过了几日,沈长离把清霄叫了过来,与他商议更换回原名的事宜。
“为何忽然如此?”清霄不解。
沈长离说:“沈桓玉本也是我名。原本便是父母赐名,如今,只是回归原样而已。”
清霄想了想,倒是也没有继续反对。毕竟,沈桓玉是公主当时给他亲自取的名。
而沈长离是他在青岚宗用的道号。青岚宗如今早早覆灭了,他也不再是仙体,继续用这道号也没有多少意义了,要在这种时候正本清源,更回原样,也是一件好事。
这件事情便这样定妥了。
月明星稀的一夜,他独自回了空旷的寝宫。
只见帘幕翻卷,一派寂寥,毫无人烟。
他看向这个熟悉的名字,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兜兜转转的经历,忽觉得荒谬可笑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