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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安南时(27)

作者: 雨中茕墨 阅读记录

秋晴与南月对视一眼,又敲了敲门,却听见那熟悉的声音略带颤抖地响起,“请……进……进来吧,门没有锁。”

南月推门而入,清楚地看见了简蘅看见她的那一瞬间而松懈下来的神情。

“蘅儿?”

“是……是月儿啊。”她勉强地让自己笑得轻松些。

“不是我还能有谁?”南月笑着问她。

“我……我以为……是那紫云过来了。”简蘅答道,神情闪烁。

南月目光一凛,“那奴婢对你做了什么吗?你不该是这样的性子。”

“你想多了,说什么呢,怎么会,她怎么能对我做什么……”

“蘅儿,若是受了委屈,尽要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的。”

简蘅低下头去,不知什么表情,抬起头是却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叫你多少次叫先生或者老师,你一句又一句‘蘅儿’叫得没完了。”

南月笑着上前挽住她的手,“那我与你同辈相交,便叫一声蘅儿又有何不可。”

“罢了,改也改不过来的。”她无奈一笑,“今儿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没事我便不能过来了?”南月笑着,手牵着她的胳膊,心里暗想她瘦了好些。

“你倒是哪次过来是无事的?”简蘅无奈,“这次这些日子不来,也不想着我会念得慌?”

南月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这些日子遇到好些事,所以没得闲。上次宫宴还见了一个好女孩,等她嫁进来以后,我抽空带了她来见见你,你必然也会喜欢的。”

“是那个皇子妃么?”

“是的。”南月笑着,状似无意地说,“羽哥哥来年三月成亲,下一个就是翊哥哥了,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同我大哥一样,都不急着订亲。”

简蘅面色一变,勉强笑了笑,转移了话题,“月儿,上次给你哥哥们送出去的那些鞋子袜子的样式他们可还喜欢?”

被戳中了心中事,南月一时沉默,竟不知如何作答,“蘅儿,我与大哥吵架了。”

简蘅本就满腹心事,听了这话,竟红了眼眶,“你这是怎么了?你一向与你大哥亲厚……”

南月便把事情大概和她说了一遍。

“男子汉怎么能不成家立业……”简蘅喃喃念道,随即又劝南月,“月儿,你和兄长的情谊是最重要的,不要为了一些不必的事坏了兄妹情谊。回家去好好和大哥说说。”

南月听了这话,心里应道,又想起另一事,“蘅儿,这次回去再见就是皇子大婚后了……”

“嗯,”简蘅笑着抚摸她的头发,“不和哥哥和好就不要来见我啊。”

两个人都心里多思,面上高兴,说了一回话,看着到了饷午,南月才走了。

等丫鬟听竹进来的时候,却见简蘅趴在桌子上痛哭。

“姑娘——您这又是何必呢,难得月姑娘过来,心里开心才对……”

“阿竹,你说,我该怎么办?”简蘅看着她,泪眼婆娑,神色里全是迷茫。

听竹听了这话,不禁抱住简蘅也红了眼眶。她跟了她这些年,谁又能料到,日子会过得这样艰难呢?

“姑娘啊,这都是命,你没错,你没有错。”

听竹的眼泪一串串下来,主仆俩一时哭得不能自已,又害怕被那人听见,不敢大哭出声去。

“秋晴,你说,我怎么样才能帮蘅儿?”

南月倚窗,神色黯然。

“姑娘,您帮不了她。”秋晴神色冷静,语气淡漠,“有些事不能主动惹上身,您还有父亲兄长在。”

南月何尝不知道她的话是对的,只是心里却难以接受这样的自己。

见南月那样子,秋晴叹了一口气,“姑娘终究还是太小,怎么就不明白,她自己都选择忍受这一切,姑娘你又哪里帮得上忙呢?”

南月心里一凛,顿时清醒了不少,情绪也没有那么重了,“秋晴,我知道了。”

“这段日子宫中繁忙,她那里也可以安生些了。”秋晴道,“姑娘现在最大的事情,就是该想想,怎么和大郎和好。”

这还真是最大的事,提起来南月就不禁有些头疼。她很少与人争执,再说大哥也不是乔时安那样哄哄就好的。

南月就抱着这样一副忐忑的心情回了家,却见大哥并没有避着,而是同另两个哥哥一起来接她,指挥小厮拿了她的行礼,又一并去拜见父亲。

见了父亲,南月心里登时明白,必然是父亲对大哥说了些什么,以至于如此。既这样,南月也就不兜着,晚食时,就舀了菜放到大哥碗里。苏琅先是惊讶,后来看见南月那没事人的样子,恍然忆起,南月是一个还不会记仇的六岁孩子。不由得心里也放下了。

南月只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同大哥说笑撒娇,眼睛却瞥了一眼自家那位状似冷静实则嘚瑟的老爹。不由无奈,怎么好像什么事情父亲都明白啊。

和大哥和好了,南月心里松快,便想着快些告诉秋晴,却不料一直到回房间都没有看见她,本以为她与屋里那些其他的婢女见面去了,却不料只看见春华在屋子里打扫。

“也许是见总管去了?”春华猜测着回道。

南月这才想起秋晴是总管苏烈的孙女,是他们苏家的家生子。

“春华——听了二哥说,你家人找来了?”

春华愣了愣,有些无措,“春华有违姑娘大恩。”

“说什么呢!人伦亲情才是大理。你的家人既然拿了钱要赎你,你也不要多想,且跟着去就是了。”南月又笑,“只是以后就只有她们三个还守着呢,你既走了,也就不寻什么大丫鬟了,就让夏荷和冬柔看着点就是了。”

“春华有罪,劳姑娘费心了。”春华虽然还是道歉,但是南月可以清晰地看见,春华在听到她的谅解的话语时,那眼里雀跃的光芒。

仗着年龄尚小,不用顾太多规矩,南月一个人就往管家的小屋去了。

秋晴正坐在屋子里和管家苏烈说话,爷孙俩也不知说些什么,倒是秋晴脸上倒难得的露出好些笑意。

秋晴在她身边几年了,直到近几个月两人才真正亲近起来,南月也越发喜爱这个表面冷淡,实则古道热肠聪敏过人的丫头。

苏烈往门外偶然一看,竟看见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他们的南月,不由一惊,“姑娘怎么往这里来了?”

秋晴也见了她,赶忙携了苏烈就迎出来了。

“姑娘一个人来的?怎么也没有人跟着?摔了怎么办?”苏烈平日里那粗中有细的性格,到了南月这里竟似个老妈子了。

想到这里,南月一禁抿嘴一笑。

秋晴也不说话,拿了手绢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理了理衣衫,才让她就上位坐了。

秋晴倒了一杯茶水,又开了柜子捡了几块点心,“姑娘将就着吃些。”

“这些腌臜东西,姑娘如何吃得?”苏烈皱眉,想要拦下秋晴,却不料南月捡了一块点心就咬了一口,还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如何吃不得?”

苏烈心里慌,虽然他受老爷重视,吃食向来是不差的,但是又怎地比得姑娘的吃食/精细,小孩子身子弱,若是吃出个好歹如何是好。

这样想着,他不由叹了一口气,反倒惹了南月轻笑。

南月心里暖洋洋的,吃着点心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时至今日,她才算是真正懂了父亲的深意。恐怕哪怕她当日未提,父亲也会寻个由头把秋晴送到她身边去的。

买来的丫鬟只要不是全家死绝的,必然是主人家比不过亲人家,如何跟自己家里这几代人都在伺候着的相比。

☆、新年

新年轰轰烈烈地来了,却不料大年刚过一道圣旨硬生生让许多人没有把这个年过好——皇帝下圣旨封皇长子为宁王,三月大婚。这份旨意让无数以为皇长子为太子的人惊掉了眼珠。尤其是这个“宁”字更是让很多有心人反复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