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另有白月光(42)
孟强是官,是朝廷的人,所以只要赵晏然身为上清弟子一天,就不允许刺杀孟强。
赵晏然当然无数次想过杀了孟强,但他拜入上清派的根本目的是变强,为了报仇被逐出师门不值得。于是他压下了满腔仇恨,专心提升自己。
赵晏然每次下山都会特地打听孟强的消息。但纵使他将孟强在心中凌迟千万遍,身体上却从未付出任何行动。
但是此刻,情况不一样了。
赵晏然盯着自己发颤的手,心绪汹涌。
他不知自己是否还会回到门派,也许未来会,但现在不行,现在的他一点也不想面对掌门师父和其他师兄弟。
这一刻他甚至极端地想,他索性明天就去找到孟强,把他杀了。至于被逐出师门他根本无所谓,反正这样功利而冷漠的门派,不回也罢。
几个伤员仍在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但赵晏然已然神游天外,直到回到自己的厢房,还在权衡着到底是回门派,还是杀孟强。
当天傍晚,知慈风尘仆仆回到厢房,眼角眉梢都是喜意。
赵晏然看着她,开口道,“怎么这样开心?”
知慈笑道,“之前同在路府做工的何姐,如今她在一家酒楼任主管,把我介绍了过去,明天我便去酒楼做工。”
赵晏然却并没有笑,“你要走了?”
知慈点头,“是啊,你已经痊愈,我就不用再照顾你了,我也不能一直不事生产嘛。”
“那你住哪?”
知慈叹了口气道,“没来得及找,接下来还得张罗住处。”她有些头大,酒楼开给她的月钱,能找的房子要么太偏要么太破。
听说知慈要搬走之后,赵晏然便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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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知慈动身出门后,赵晏然抽出自己的精铁长剑和匕首,专注擦拭起来。
虽然他尚不能高强度与人打斗,但随着近几日身体好转,赵晏然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不断恢复。
赵晏然慢悠悠擦拭完剑,收剑入鞘,这动作他早已形成肌肉记忆,做得潇洒无比。
然后他戴上了黑布斗笠,腰间佩剑,推开房门,大步离去。
赵晏然一身黑衣,身材挺拔,看起来俊俏消瘦。大堂中伤员和医师无不被这位仪态利落出挑的少年侠客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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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府。
看守大门的护院戒备盯着来人,对方少年身形、身量单薄,但举手投足间却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一看便是常年累月积累出来的练家子,护院只觉说不出的熟悉。
“你找谁?”
“找路繁叶。”赵晏然摘下斗笠,面无表情。
“赵兄弟,是你?!你不是——”
见到来者,护院意外极了,他明明记得赵晏然瘫痪了。
赵晏然不再理会他,左手托着斗笠,抬步上了台阶。
“哎,你等等。大少爷的规矩你懂的,我得先通传一下、”
赵晏然右手搭上腰间配剑,冷冷瞥了护院一眼。护院立刻被他这个动作吓得后退了一步,不敢再拦。
路府书房内,路繁叶正在写公文,专注之时,书房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路繁叶思绪被打断,不快地抬起头,“我说过,不要在我办公时打扰——”
四目相对,路繁叶大脑中一片空白,他心跳加快手脚变凉,脖子寒毛直立。
下一秒,他便弹起身推开椅子,踉跄着向后退去,大叫道,“来人啊!”
赵晏然冷笑一声,“你放心吧,外面的人看见是我,没人敢进来。”
路繁叶倚着墙面,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他颤抖着道,“你不是瘫痪了吗?”
赵晏然来到路繁叶身前,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阴森森一笑,“这不听说你趁着我病重落井下石么,所以我硬生生从鬼门关爬回来,就是为了杀你。”
路繁叶闻言,再也站不住了,他瘫坐在地上,“你不能杀我!我可是你们上清派的大主顾,你杀了我,怎么同你们掌门交待?”
赵晏然冷笑,“少操点心吧,即便我被清理门户,也是你死后的事了。”话毕,他利落拔剑架在路繁叶颈上。
“还有什么遗言吗?”
路繁叶嘴唇颤抖,无比后悔之前自己之前意气用事,对赵晏然落井下石。他亲眼见过赵晏然面不改色杀了几十人,这样凶悍的武人,只要没死透,自己就不该和他彻底撕破脸。
想到赵晏然杀人不眨眼的样子,路繁叶真的怕了,他语带哀求,“就不能不杀我吗?我有钱,我有权势,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路繁叶说完,凭借对赵晏然的了解,自己都不相信赵晏然能放过他。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赵晏然竟然真得思考了片刻,然后认同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你这猪头杀了也没用。”
他松开路繁叶,拿剑面拍了拍路繁叶的脸颊,道,“所以,如果你按我的要求做,我也可以不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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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知慈沿着街道返回养济院。
知慈心知赵晏然这些天已经恢复了七八分,很快便不用再住院了。
想到赵晏然如今已恢复健康,知慈猜测他大概会回到上清派,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相遇。想到这里,知慈有些伤感。
虽然很舍不得,但对赵晏然来说,自己只是他的朋友。朋友之间可以患难与共,却没有永远绑在一起的道理。
自己已经找到新的出路,赵晏然也有他的追求,分道扬镳已然板上钉钉。
知慈叹了口气,决定今晚就问问赵晏然的打算。
她低头想着心事,快要到养济院门前时,突然有人唤她,“沈知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