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另有白月光(49)
但孟强既被皇帝下了大狱,想活便不可能了。相比自己出手,让孟强在天下人的唾骂、侮辱中游街示众斩首,自然远比一刀将他毙命来得痛快得多。
于是赵晏然收回了手中的飞刀,趁着守备没有注意,纵身离开大堂。
庄内戒备森严,但守卫于赵晏然来说形同虚设,他轻巧地避开了每一处哨岗。
赵晏然心情难得很好,觉得过来一趟却没动手,手有些痒。正巧谢琅为押送孟强一道离开正殿,赵晏然一贯看不惯他装模作样的君子姿态,于是带着挑衅的意味,扬手射出一枚飞刀。
谢琅耳边劲风拂过,尚未反应过来,便见一柄飞刀擦着他的脖子稳稳钉在了前方廊柱上。
平素稳重端方的公子背影一顿,有些失态地唤道,“来人,有刺客。”
赵晏然轻蔑翘起嘴角,随即趁周围侍卫赶来之前,展开轻功纵身几个起落,便彻底绕开了山庄的哨位,离开了山庄。
追月节
当天晚上,赵晏然如约来酒楼接收工的知慈。
二人并排走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街上行人来来往往,聚集在摆摊商贩和杂耍班周围。
上午孟强落网一事,让赵晏然心中很痛快。他陪着知慈一家一家地逛商铺,甚至觉得周围拥挤的人流都十分可爱。
“你笑什么?”知慈问他。
赵晏然道,“今日仇人落网,真是大快人心。”
知慈道,“那确实是件值得庆贺的喜事。你亲自动的手?”
赵晏然道,“不,他被官府判了罪,届时他的罪行会被昭告天下,比我亲自动手要痛苦得多。”
街边迎面而来数对男女,皆挽手相携,姿态亲密。
赵晏然和知慈之间沉默了片刻。
知慈开口,“今日我们酒楼,格外的忙碌。”
赵晏然道,“很忙?”
知慈道,“很多客人来店里吃饭,不过晚上同我关系好的小姑娘跟我换了班,要不我还不得闲。”
说实在的,知慈都不知自己在说什么。明明她期待的是另一件事,嘴上却愈发正经,越扯越远。
她思绪发散,看见街边一对情侣从首饰摊出来,情意绵绵相互凝视。男子抬手,女子便微笑低下头,由男伴为她系上了项链,并在她额见落下一吻。
赵晏然的声音自耳边传来,“你也喜欢项链吗?”
“啊?喜、喜欢。”
于是赵晏然便同知慈上前,为她挑选了一件精致的项链。
赵晏然手里拿着项链,又同知慈向前走了一段路。
这一次,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二人之间的氛围不同寻常了起来。
走着走着,赵晏然停下脚步。
街上人来人往,灯火通明。
知慈转头,便见赵晏然正望着她。于是她转身,与赵晏然面对面而立。
知慈看见少年举起手上那串项链。她忍不住心有期待,略带羞意地垂下眼低了头,露出了纤细的后颈。
她在给他一个接近的机会。
赵宴然抬手,想学着方才那对情侣一样,为知慈戴上项链。
可犹豫片刻,他却又放下了手。
知慈应当是喜欢他的。那自己呢?喜欢她吗?
赵晏然有些茫然。他突然发现,自己缺乏些勇气,又似乎还没有做好面对这一刻的准备。
见对方久久没有动作,知慈抬头,正好捕捉到他缩回手的那一瞬间。
知慈笑容便淡了。
谁也没说话,二人之间,一下子变得有些难堪。
周遭的喧嚣声中,赵宴然有些心慌。他补救地重新抬手,想替知慈戴上项链,但知慈却别开了脸。
他的手擦过了她柔软的嘴唇。
知慈神色如常,似是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觉。她对他笑道。“走啊,愣着干嘛呢,前面还有好多好玩儿的。”却闭口不提项链的事。
说罢,知慈便率先转身前行。
赵晏然站在原地,心中懊恼。随即抬步去追知慈。
然而就在马上追上知慈时,侧方岔路口突然涌上来一大群人。
“舞狮队来啦,大家让路!”
数不清的人群涌入了主街。赵晏然被人群挤来挤去,只得展开轻功脱身跃上房顶,但下方人头攒动,他找不到知慈了。
无奈,赵晏然回到街上,沿着知慈可能走过的路线去寻找。但他走到闹市尽头,又绕了一圈,逆着拥挤的人流寻遍可能的地方,都没有找到知慈。
最终,赵晏然找到城内一处偏僻荒废的空地,空地四周均有人在烧纸,依照追月节习俗祭奠逝者。寂寥的氛围与远处欢腾的闹市格格不入。
赵晏然寻找知慈心切,扫了周围一眼,见知慈不在此处,便无心逗留。
“你是……晏然吗?”
赵晏然正欲离开,却被火堆旁一个老妪唤住。
赵晏然回头,认出了来人。
竟是白日时在满朝文武面前指控孟强的花婶。
“你真的是!”花婶来到赵晏然身边,神情激动。方才她在给儿子烧纸,哪里能想到会遇见故人。
赵晏然站定没动,也没搭腔。
她激动地上下打量赵晏然,仿佛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她眼眶发红,蓄满泪水,道,“你如今生得可真俊!如果小豪还活着,那他的个头便该窜的和你一样高了吧。”
赵晏然面无表情,转身准备离开。
刚迈出一步,他便听得身后响起扑通一声。
“别走!”
他转身,见花婶跪在了他面前。
“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花婶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那年我不敢维护你爹娘,眼睁睁看着孟强带走他们。所以后来,我的小豪才会被抓走却无人制止。我对不起你爹娘,我对不起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