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另有白月光(68)
神明道,“很简单,你要想办法让他伤心欲绝、肝肠寸断,然后再用尖刀取出他的心头血——他越痛苦,我能吸收的力量便越多。不过当然,他肯定活不成了。”
知慈沉思着。
神明的提议令她动心。说实在的,能让赵晏然受到惩罚,即使什么好处都没有,她也乐意之极。
但她还是心有顾虑,“可赵晏然武功高强,想取他的心头血简直难如登天。”
神明闻言道,“简单,我再助你一臂之力。我的信徒孙芳姑在供奉蒲团下埋了一瓶毒药,你回去之后给挖出来。那毒药无色无味,易溶于水,只需服用三次,便能让凡间的绝顶高手武功尽失。”
知慈明白了祂的意思。给赵晏然下毒让他失去反抗能力,再下手便简单得多。
知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如果我失败了,会有什么惩罚?”
神明道,“三个月后会死。”
那不就与此刻的处境相同?知慈再无顾虑,“我答应你。”
神明满意道,“很好,那么,在到达往生之地前,我便会将你送回阳间。”说罢,祂便转过了身,继续撑起船桨。
一时间,周围再度变得寂静,只能听见划水的声音。
知慈缓缓坐下,她望着船尾之后远远缀着的一盏盏灵魂之灯,回忆着自己来到这里前发生的事。
当时她与谢琅被鞑靼人追逐,躲到了青牛观那间诡异的祭拜密室内,然后屋中突然燃起大火,她便失去了意识……
“和我在一起的同伴呢?”知慈在寂静中开口。
船头的神明没有立刻回答,但随即一盏魂灯浮游着来到知慈的面前。知慈明白过来:这是谢琅的魂灯。
“你的同伴,如今仍被困在他的回忆之中。”
眼前走马灯图案变幻、灯光明灭,缓缓在展示着谢琅的一生。
知慈望着魂灯道,“他和我一样,是被误送来这里的,他是无辜的。”
神明道,“他确实无辜,不过已经有些晚了。”
“什么晚了?”
神明道,“他此刻沉浸在回忆中不愿清醒,我也无能为力。除非能将他从回忆中拉出,否则等回忆走到尽头,他的魂灯便会熄灭,灵魂也会彻底死亡。”
知慈闻言,皱起眉头,“那怎么才能救出他?”
神明道,“凡人的灵魂精巧而脆弱,除非他自己愿意从回忆中醒来,否则纵使神明法力通天,也无法随意干预。”
知慈追问,“那就只能看着他去死?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神明沉默。
知慈急了,“你还要不要我回阳间了?”
神明道,“……有一个办法。我可以施展神通让你进入他的魂灯之中,但你若不能在我法力耗尽前让他清醒过来,便会彻底困在他的回忆中,和他一起死去。”
知慈听明白了:谢琅有机会活命,但要她冒着生命危险相救。
知慈想起之前自己舍命照应过的人。
她冒着风险陪沈纤纤去青牛观,结果沈纤纤干脆地背叛了自己;她用心头血换赵晏然重获健康,但赵晏然却瞧不上她,头也不回去寻沈纤纤了。
如果最后的结局是背叛,那为对方两肋插刀还值得吗?
知慈松开咬的发白的下唇,“施法吧,我要救他。”
雪地
人间,北方某山地,燕州军驻扎处。
大雪纷扬,士兵们三三两两或坐或躺,士气低迷。
自从半年前鞑靼军队空降京城,谢国便进入了战争状态。
京城军民拼死抵抗,终于将鞑靼人驱逐出京城,向北后撤。
随即,朝廷大规模征兵,不断向前线派遣部队,与鞑靼人在谢国北部打起了旷日持久的低烈度战争。
数日前,谢国燕州军同鞑靼人激战一场,燕州军残余部队逃进山林,却被鞑靼人围困,他们出不去,鞑靼军队也进不来。
此刻,营地入口,一个人高马大的炊事兵吆喝道,“水打来了,有人喝水吗?”
众人无精打采,没人回应。唯有一个神态冷淡、容貌俊秀的少年士兵回应了他,“我喝。”
于是炊事兵老孙递给他一个瓢,少年用瓢将水壶盛满水,又把瓢递还给他,道了声谢。
老孙却没有走,犹豫片刻,他局促开口,对那少年道,“晏然,你方才真没管李树林?”
少年目光移到他脸上,皱眉道,“你在说什么?”
“老孙!有空闲聊,还不赶紧过来帮忙?!”不远处,正在劈柴的炊事兵见同伴还不过来,大声喊道。
“来了,张哥。”老孙应和了同伴,不再追问那少年。
他提着水来到姓张的同伴身边,将水桶放到地上。因为来得匆忙,水溅出来了不少。
随即,老孙找碗给自己也舀了一碗水。
他一边喝水,一边同张姓士兵担忧道,“水打来了,可粮食也马上吃光了。张哥,你说这次我们会不会真被鞑靼人耗死在这里?”
张姓士兵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二人正在说话,不远处传来喧哗。
只见声源方向,营中的总旗,一位年纪三十左右的军官大步走出营账,气势汹汹去往方才少年的方向。而后者则心不在焉地喝着水,似乎水壶都比对方更有吸引力。
老孙目光落在少年身上,一边道,“赵晏然这小子,这次太过分了。”
赵晏然是军队中的一个异类。他年纪轻轻却武功高强,上战场拼杀时能以一敌十,悍勇异常。即使是在军中也少见的高手。
但另一方面,赵晏然又非常不合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