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另有白月光(70)
赵晏然心中悲怮,垂下长睫,静静感受着寒风刮过脸颊的疼痛。
耳边寒风呼啸,前方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赵晏然抬头,白茫茫的天地间,隐约可见几个鞑靼服饰的士兵在向他的方向前行。
见状,赵晏然没有选择立刻离开回军营报信,反而握紧手中剑鞘,孤身一人迎风向敌人走去。
远处,鞑靼人见有人影从小黑点渐渐放大,纷纷戒备起来。
随即他们发现对方只有一个人,才纷纷卸下警惕,叽哩咕噜用鞑靼语嘲笑起同伴的紧张。
士兵们一边说笑,一边观察着这个谢国士兵想做什么。
赵晏然一步步踩雪而来,迎着敌人拔出长剑。
于是鞑靼兵也拔出了武器,双方交上手,轻敌的士兵们才发现这个谢国人功夫异常高明。
刀光剑影间,赵晏然迅速解决掉几人。
红色的血将雪地染成红色,又很快凝结。
现场唯一存活的鞑靼人再不复方才的轻松。他面露惶恐,绝望看着赵晏然手中剑刃刺入他的胸口。
但就在此时,赵晏然突然腹中一痛,只觉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他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赵晏然心中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方才喝过的几口水……难道是水有问题?
与此同时,本来已经绝望等死的鞑靼人,见赵晏然突然跪倒在地,怔然一瞬后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
与鞑靼人交战半年,赵晏然已经能听懂些简单的鞑靼词语。
他听见那鞑靼人叽里咕噜说出“下毒”“水”几个词汇,拼凑出了答案:
鞑靼军队在谢国营地的水源上游投了毒,方才老孙打来的水里有毒。
但此刻想明白这些已经太晚,只见鞑靼人重获主动权,立刻挥刀对准赵晏然头部狠狠劈下——
过往
与此同时,阴阳交界,知慈缓缓睁开双眼。
无生老母将她送进了谢琅的魂灯中。知慈抬眼,便见一个由虚影凝成的沙漏悬挂于空中。
她想起进入魂灯之前,无生老母叮嘱过她,“我会用法力凝聚出一个沙漏,沙子流尽时,我的法力也会耗尽。所以,你一定要尽快救出你的同伴。”
知慈环顾四周,发现此刻自己身处一家私塾的走廊,左侧的门缝中传来朗朗读书声。
这便是谢琅的回忆了。
只听屋内一青年诵道,“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青年读完,屋内响起一群稚子不甚整齐的跟读声。
原来屋内的青年夫子正在向学生教授《岳阳楼记》。
夫子道,“谢琅,你来给大家解读一下这句话。”
闻言,知慈反应过来,这里是谢琅所在的书堂。
于是知慈抬手去拉书堂虚掩的门,却发现自己的手直接穿过了门,仿佛透明的虚体。
难道现在自己只是一个鬼魂吗?
这样想着,知慈抬脚尝试穿过木门,发现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顺利穿墙进入书堂。
只见书堂前,正在讲课的青年夫子是知慈的一位熟人——比现在年轻了十岁的徐钰。
所以这是谢琅十年前的记忆?
知慈回头看去,书堂内,十余个稚嫩童子仰头盯着徐钰,却没有一个人向知慈投来目光。
知慈得出结论:这里的人看不见她。
神明让她尽快将谢琅从回忆中拉出来。可是,如果这里的人都看不见她,她又如何和谢琅对话、将他唤醒呢?
知慈尚未想明白,便听书堂后排一个稚嫩声音怯懦道,“我、我不知道。”
知慈顺着声源望去,看到一个小男孩站直身体垂着头。
讲台上,徐钰不悦道,“昨天上课时你都听什么了?”随即冲门口一指,示意他出去罚站。
谢琅抬头,神情乖巧而麻木,虽然年纪稚嫩,但容貌已初见几分俊秀。
被徐钰罚站,谢琅依言侧过身,身边小孩不耐烦‘啧’了一声,站起身给他让出了过道。
小谢琅与知慈擦肩而过,去了走廊,书堂里仍在继续上课。
知慈穿过谢琅的同桌,来到谢琅的座位上。
只见他的课桌上墨迹一块一块,上面铺着一张草纸,纸上画着一堆小人,一看便知他方才在课堂上在开小差。
草纸下露出了他的功课,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很难看。
知慈又瞥了眼他同桌的字,虽然尚显青涩,但规规整整,一看便比谢琅刻苦用功得多。
知慈不解。
在她印象中,谢琅是京城公认的青年才俊。他出身高贵又有能力,更可贵的是本人十分谦逊努力。知慈几乎每次见到谢琅时,他都在忙于朝中公务。
这样一位“优秀”的代名词,怎么童年时期会这么懒散懈怠?
知慈的灵体穿过课桌,又穿过墙。她来到走廊,便见到小谢琅仰着俊俏的脸蛋,目光呆滞地望着庭院之外的天空,一副放空大脑的模样。
知慈唤了一声,“喂。”
谢琅没有反应。
知慈走到他面前,伸开五指冲他晃了晃。
谢琅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这样的反应让知慈彻底确定下来:谢琅看不见自己,而自己目前也无法和谢琅对话。
知慈瞥了眼悬挂于天空中的沙漏,代表着神明法力的细沙时刻提醒着她时间有限。可是,如果需要自己干预才能救出谢琅,她现在又为什么不能和他对话呢?
其实知慈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在谢琅的记忆中,此时此刻并不存在‘沈知慈’这个人。所以自己只能以虚体的形式存在。只有等自己在谢琅回忆中真正登场时,她对谢琅来说才是真实存在的‘人’,才能与他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