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梦见修真界的早死白月光(79)
“月丫头?”
老人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岁月在他身上狠狠刻下痕迹,却磨不平老人精神,他目光铄铄,言辞满是困惑。
祈清和认出来了,这位老者,正是梦里几百年前训斥她大逆不道朽木不可雕的,那位授课夫子。
“你好久没来了,怎么带了个陌生人?你师姐呢?师弟呢?”
一切早已沧海桑田,这个“好久”二字姑且都有五百年以上,祈清和顿时恍然,好吧,岁月还是给这位老者带去了一些影响的。
夫子早已分不清时间了。
祈清和完全不能笃定这人口中的“师姐”“师弟”分别都在指谁。
师弟是别澜夜吗?师姐呢?江南音?
她在不问都可能不止一位有师姐师弟?
祈清和微笑,顺着授课夫子的话,试图套话:“夫子,以前我都常和谁来呀?”
授课夫子笑呵呵走了几步,连比带划道:“你师弟呀,又小又警觉的一个小家伙,就及你腰那么高,浑身带刺儿似的,除了你,谁碰他一下他都瞬间炸毛。”
这一说,祈清和就懂了。
果然师弟指得是别澜夜。
祈清和想不起来这些,只能温和地听授课夫子的描述。
别澜夜读书堪称勤奋刻苦,通宵成了习以为常,武学内功一样不落,可把当年一众应卯上课,顺其自然的学子们看傻了眼,为了前浪不被拍死在沙滩上,大家被迫一起发疯拼命。
祈清和听得失笑:“后来呢?”
夫子捋了捋胡须,笑意深了几分:“当时你与一个叫谢惠顾的弟子常年水深火热,斗嘴约架是常态,你又打不过对方,后来你师弟知道了,撸起袖子就冲上去和谢惠顾干架。”
说着说着,夫子突然笑出声来:“你师弟当时也打不过谢惠顾呢,屡败屡战,最严重的一次,你和你师弟联手二打一,在书庐闹了个鸡飞狗跳。”
“最可恶的是,其他学子都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精!没一个人来汇报我,我迟迟赶来时,只见你和你师弟被淹没在书堆下,江南音正费劲地将你们二人往外拽。”
祈清和平和地笑着,笑容淡然。
她不记得这些了。
授课夫子笑眯眯:“月丫头,他们都去哪儿了?我好久没见过他们了。”
阳光实在太好,怎么能有这样好的阳光。
在草长莺飞的时节,求学听讲,一切都无忧无虑。
祈清和闭上眼,笑道:“出门历练呢,快回来了。”
应知离撑手托腮,看着祈清和与老者聊天闲谈,他看着听着,觉着自己仿佛站在红尘外,格格不入。
那是他所羡慕的,不曾参与过的,祈清和的人生。
“今天和你来书庐的人是谁?我瞧瞧……怎么以前没见过?看着不像咱们宗门弟子呀,你道侣?”
这话说得突然,猝不及防让祈清和呼吸一乱,就呛出了声。
应知离似乎没听懂老者的话,不知所措。
见祈清和慌乱,那青年也没反驳,夫子误以为这是默认,顿时眼睛一眯,语重心长起来:“月丫头,你还年轻,道侣的事儿不能着急,听老东西我一句劝,尽早分。”
祈清和一时不知道从哪儿反驳起,她都起码有六七百岁了!
夫子似乎觉得这真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严肃道:“唉,我是认真的,你道侣陪你来书庐念书,却不专注不上进,甚至打盹犯困,成何体统?”
祈清和试图反驳:“他不是我……”
夫子固执道:“我知道他不是咱们宗门弟子,他是谁家的?我非得上门理论去……”
应知离被这一通训斥砸得彻底没法伤春悲秋,有些茫然:“我没……”
我没有不专注不上进,也没有师门。
祈清和终于决定放弃解释,直接告饶:“我明白了!分!立马分!老人家您放过我吧。”
应知离别的没理解,却听懂了这句话,急道:“你答应过允许我一直跟着你的。”
祈清和听得绝望,不,不是一个意思,这话绝对是火上浇油。
她小心抬头,去瞧夫子脸色。
授课夫子也心中一惊,顿时吹胡子瞪眼,什么叫一直跟着?这是什么话?难道两人私定终身了?有没有问过她的师父?月丫头一向受她师父呵护,怎么能受这种委屈?不行!绝对不允许!
她师姐师弟呢?怎么都不劝着点?
越想越气愤,夫子顿时觉得自己最开始那一拍拍轻了。
他拐杖呢?对,他还有拐杖,他要把眼前这个不求上进空有皮相的青年赶出去。
夫子作势欲挥,祈清和一惊,起身就要去拉应知离,眼疾手快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这个方向一带,拐杖落了空,夫子似乎更气,提杖要再挥。
应知离的身形比她高不少,因此这一拽用了力,又为了躲夫子的拐杖,两个人失了重往后跌去,这一撞,就撞上了书橱间的机关。
书橱摇摇欲坠,晃了晃。
哗啦一声。
悬在书橱间的一垛垛书册,就这样劈头盖脸,失了禁锢,铺天盖地砸下来。
一垛垒着一垛,纸张翻飞,大雪一般,全倒了。
祈清和蓦地一惊,下意识驱动仙法去定住这些散落的书籍。
可施展仙法,就来不及稳定身形了,祈清和蓦地往地上栽去,应知离揽过她的腰一翻,祈清和只觉天地颠倒,下一瞬,她跌在了他身上。
他小心扶着她的腰,稳住她身形,又极快收回了手,仿佛烫着了似的,无处安放。
所有书册在仙法作用下轻飘飘落在地上,没有声息,也没伤着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