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浮花(51)

李想想一出房间，就看到爷爷扶着奶奶去厨房。

李想想上前，一起扶着奶奶。

爷爷看到想想，忙让想想先去喝陈皮茶：“想想，陈皮茶晾在厨房，我都给你盛好了，快去喝。”

“我们一起去喝，”李想想看着爷爷和奶奶笑，“来，小心路。”

“想想，”奶奶突然清醒了，看向李想想，手反握住她的手，“想想，我的宝贝。”

李想想看向爷爷，又惊又喜又怕，喜的是奶奶精神又好了，怕的是奶奶又想起不好的事哭闹。

这两天奶奶的精神忽好忽坏，总是忘事，有时候甚至连自己叫什么名字，自己的家都不记得了，有时候又记起来了，但记起来的都是痛苦的事，哭喊着自己没了儿子。

“奶奶，是我，想想。”李想想握紧奶奶的手。

“想想，想想，”奶奶轻喃着，转头去看爷爷，看到爷爷那一脸沧桑的脸，都不敢认了，“建军，你怎么老这么多了啊。”

听到这句，爷爷忍不住掩面，轻轻抽泣了两声，将眼泪擦掉：“珍英，你还是那么漂亮。”

“漂亮？”听到夸自己的这句话，奶奶像个小女孩似的害羞起来。

“嗯，”爷爷拉住奶奶的手，不吝夸赞她的美，“你很漂亮。”

奶奶高兴地看向想想：“想想，我漂亮吗？”

“嗯，很漂亮。”

奶奶紧紧地握住他们两个人的手，重复着漂亮这两个字：“漂亮，漂亮。”

见状，想想开口：“奶奶，我们去喝陈皮茶啊。”

爷爷点头：“对，陈皮茶，我煮的。”

“陈皮茶？”奶奶忽地想起了什么，“对，陈皮茶，梁韫也爱喝。”

听到梁韫这个名字，爷爷和想想对视一眼，奶奶精神不好，但却还是记得梁韫这个名字。

“梁韫呢？”奶奶看了看爷爷，没得到回答，她又看向想想，“梁韫去哪儿了啊？我怎么没看到他啊。”

“他，已经睡着了。”李想想随口编了个谎。

“睡着了？”奶奶看了看夜空，“天是已经黑了。”

“那我去叫他起来，他最爱喝这个陈皮茶了。”说完，奶奶就要进屋，被想想拦住。

“奶奶，他白天太累了，晚上早点睡觉了，还让我们别喊他。”

爷爷在一旁附声：“是啊，我们就别喊他了，让他好好睡。”

奶奶轻点了下头：“好，那让他睡吧。”

“好，那我们去喝陈皮茶。”爷爷牵着奶奶的手。

“好，喝陈皮茶，”走了两步，奶奶又转头看向李想想，“想想，梁韫最爱喝陈皮茶了，你得给他留一碗啊。”

“好。”李想想答应。

李想想看着爷爷和奶奶的背影渐远，在奶奶的记忆里，还有属于梁韫的一个位子。

……

-

熟悉的学校，熟悉的路线。

要不是李想想去的是新的班级，她都怀疑，她在做梦了。

长长的走廊，有同学结伴在走廊吃早饭，有同学结伴去厕所涮拖把，还有打闹的同学从她身边经过，一切都很和谐，除了她自己，她好像一个格格不入的人，闯进了一个和她格格不入的世界。

李想想走到一个教室前，盯着教室旁的牌号，高一五班。

是这里了。

她所在的班级。

“不好意思，让让哈。”

李想想还没进去，就被一个体型稍胖的女生挤到，胳膊肘直接撞到了门框上。

听见动静，女生回头，肉乎乎的脸白里透红，被汗湿的刘海贴在脑门上，她盯着李想想看了好几秒，都没将这张脸和班里同学对上号。

“同学，你没事吧。”女生赶忙将早餐放到第一排同学的桌上，她这进来的急，也不是故意撞到她的，都怪她这体格太大了，这教室的门又这么小。

“没事。”说完，李想想就要进去，被她拦住了。

“等等，你，是这个班吗？”女生上下打量她，她是真的没见过她啊，全班级的人，她在军训期间就全部认识了，除了一个没来军训的……

等等，没来军训的？

女生围着李想想转了半圈：“你叫李想想？”她的嗓门忽然就大了。

本还闹哄哄的班级，突然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她们。

李想想看着那一张张陌生的脸，被他们盯得很不自在。

开学前的军训，她没来，也不是因为她不想来，而是她被通知不用来。

还是校长亲自通知的。

校长为了让学校看着更上档次，不仅趁着暑假将食堂翻新，还将学校外墙都重新刷了一遍，打着将学校做大做好做强的口号，吸引了更优秀的教资力量。

为了让学校打响名头，校长还专门去请了摄制组来拍摄学校宣传片。

就连给高中军训的教官都是专门去外省请来的。

而李想想家里发生的事，让校长觉得有碍学校面子，不利学校发展，毕竟这件事，不是小事，那可是一桩命案啊！

这案子影响大，连市里都来报道了。之前校长力排众议，让她留在学校，是为了学校，现在校长不让她来参加军训，也是为了学校。

学校要拍摄宣传片，就要拍摄学生的精神样貌，那军训就是一个展现学生样貌的最好机会。

而展现学生样貌的这个镜头里，不包括李想想。

虽然军训画面一晃而过，但总有眼尖的人，要是被发现了李想想在，那就又会旧事重提，到时报道又被扒出，对学校会造成不好影响，更会对学校的学生造成影响。

所以，军训少一个人多一个人，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