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新婚夜时没有做什么,因为他体贴地表示“你喝得太醉了, 我想让你安静休息”,她又万分尴尬地发现昨夜他还照顾了自己喝多之后的呕吐;
他们蜜月期时……蜜月早期也没做什么,她忙着处理蒸蒸日上的事业、争取协调出一段不被打扰的假期,而他默默地帮她收拾好行李,询问了她的意见,细细安排好了旅行,出行当天,她只需要带上心仪的墨镜。
安各搞不懂,当年自己灌了一肚子鸡尾酒后、用一句“我想跟你一夜情”开场的恋爱,怎么能被他谈得这么单纯这么干净。
完全不是成年男女的恋爱。
保守又干净,有种大家闺秀隔着团扇相看郎君的朦胧感。
纯情到了一起去度蜜月,站在酒店大厅里,对象犹豫再三,才低头过来,轻轻地询问她:“可不可以订一间房?”
……我都拖着行李箱跟你来度蜜月了,不订一间房订几间房啊?
以后还要睡一张床一套被子啊,难道你以为我智障到了在新家布置两间卧室吗?
又不是什么小说里貌合神离的契约婚姻,她干嘛要把自己全力以赴主动追求到的大美人摆在家里看?光摆着看?
——安各心里满是吐槽和翻白眼的欲望,但那时她的淑女包袱特别重,只抿嘴笑了笑。
虽然后来丈夫告诉她,当时她做出的表情根本不是“抿嘴笑”,是把嘴唇奇怪地扭过来,然后整张脸全部变红。
虽然很久很久之后安各才意识到,蜜月套房肯定是要提前预定的,旅游旺季、高端酒店根本不可能到办理入住时再现场决定要几间房,对象当初那“犹豫且纯情”的一问,完完全全就是多此一举,故意逗她玩。
就好比已经低头亲完了,再抵着眉心轻声问一句,可不可以亲你一口。
仿佛刚刚根本没亲,把人问得方寸大乱,又平白赚了许多个主动亲亲。
……他可太爱干这种事了,个性破烂又扭曲,坏得不忍直视。
但那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哪怕是现在,安各被这个坏人欺凌到清晨五点、又被握着脚踝拖回去继续欺凌,还没能完全摘掉自己的“温柔美丽老婆”滤镜——
当年蜜月期就更别提,她整个人都是懵的,脸上的温度一并烧坏脑子。
支支吾吾地表示了要和他睡在一起,就被带进电梯。
然后,也没有做。
刚入住时,整理行李,检查房间。
安各设想的“一进房间就把我摁在门板上”是什么,呵呵,根本不存在,他经过蜜月套房那琳琅满目的床头柜时都无比镇定,还找了个垃圾袋把马赛克全部丢进去扔了。
她没话找话了一会儿,就尴尬地提议换衣服出去玩,玩了一通后还哄劝他喝了酒,拉着手散步回来时感觉气氛也到了,当晚回酒店故意装作醉得人事不省往那边贴——
结果还是没有,对方又把她当作醉鬼,认认真真照顾进被窝,然后自己洗漱,在蜜月套房大床外的沙发上合衣睡了。
安各:“……”
新婚后,感情好,蜜月旅行,第一天晚上她一个人瞪着天花板,发到网上都没人信。
娶老婆是干嘛的!这么一个大美人老婆难道真要摆着看吗!虽然领了证就是夫妻,但是,呃呃呃,还是要做一些俗套的不神圣的能让凡人快乐的事情嘛——
或许换了其他内敛含蓄的女孩,就不好意思再提,只想着看情况顺其自然了。
反正证也领了人也嫁过去了,男人又不是修佛的神仙,总会有一天的。
但安老板可是从相遇开始就惦记着“一夜情”的勇士。
“一见钟情”说起来很好听,但她能朴实无华地总结为,从第一眼起就馋对方身子……能不馋吗,那个肩膀那个手臂……咳。
豹想要,豹得到。
她豹豹的就不信了,邀请刚结婚的对象进行夫妻生活,能比谈项目还难。
于是安各在蜜月期使出了各种手段,攻势堪称豹突猛进,就差直接霸王硬上弓——
然后某天她在他洗澡时闯了进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安各当晚依旧瞪着天花板,久久睡不着。
但这次没有咬牙切齿的不甘情绪,这次主要是害怕。
就……怎么说呢……害怕。
她还小。
她没经验。
她一次生命大和谐也没享受过。
她真的还小。
……她怕她做完第一次人就没了。
她不想要仅仅一次的快乐体验,她想要很多很多次,她是个生理需求正常的成年女性,但她的求生本能同样旺盛。
于是安各深沉、绝望又恐惧地思考了一晚上。
第二天晚上,她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过去,“要不我们试试柏拉图”的提议快到嘴边……
浴室里有人敲了敲门,轻声问她,可不可以帮忙拿一下换洗睡衣,就在柜子上。
安各不知道思虑周全的对象为什么偏偏那次忘记带换洗睡衣去洗澡。
但这不重要,她把睡衣拿进去,看见水雾里的半截腰线与手臂线条,和那双极好看的茶色眼睛……
安各脑子“嗡”地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好色不分男女,仙人与艳鬼的界限也没那么鲜明。
柏拉图是什么,根本没听说过,那是不存在的透明人吧。
……安各后来后悔了很多次,为什么要选择在大山旁边度蜜月,为什么要订浴室里直通私人温泉池的酒店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