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攻,魔尊受(103)
白猫熟稔迈进屋内。
脚刚踩落地,便闻到股荷叶鸡的香味,还有灵气馥郁的药膳羹汤。
循着那气味,白猫来到方桌脚下,后脚一蹬,轻而易举跳上桌面。
爪子轻轻摸索一下,有两只鸡腿,还用灵力温着。
白猫怔然,眼前霎时飘起旧时的记忆。
落霞峰,夜色渐沉,他独自坐在檐下石阶。
不知多久后,有人提着灯回来,熟悉的那抹白影穿过夜色,向他走来。
“怎么不睡?”
几岁的孩子瓮声瓮气:“肚子胀,难受。”
白衣仙人放下灯,把徒弟拉到腿边,揉肚子:“又嘴馋偷吃是不是?夜里不要多吃,仔细积食难受。”
小徒弟毫无底气:“才没有。”
白衣仙人:“下次只许吃一个鸡腿。”
几岁的孩子比出两根手指,扯扯自家师尊袖角:“再多一个嘛,师徒要成对,好事要成双。”
“这是什么话,没头没尾的。”
“有呀,师尊有头,我有尾。”
白衣仙人被逗笑,弯身,以一种抱小孩的姿势抱起徒弟回房,边帮徒弟揉肚子消食边念诗。
诗书乏味,小徒弟眨眼就被哄着睡着了。
……
陌归尘从回忆抽身,悄悄吐出口气,蹲在案面,鼻尖凑到盘子,开始啃鸡腿。
细嚼慢咽吃完,刚想走,又轻嗤声,从储物袋里掏出只鸡腿,归位到碟子里,连摆放的位置都复原得一模一样,绝对难看出端倪。
做完这一切,他方来到床边,跳上榻,蹲在床头。
一双异瞳,明明什么也看不见,还是一动不动“望着”闻笺熟睡的容颜。
还凑到那人鼻子嗅嗅。
随后,又把爪子探到闻笺脖侧,脖间脉搏有条不紊跳动,应该又是在沉睡养伤。
见状,白色的猫把脑袋埋下,偷偷咬了口闻笺下巴:“叫我放手,难道你自己就不执着么?”
陷进沉睡的人没有刻意,大抵也是已经没必要使障眼法。
于是寂夜无声里,陌归尘能清晰听到师尊那新长的半颗心,在缓而轻地跳动。
烦得无计可施的猫,跳上师尊心口,慢悠悠趴下,听着师尊的心跳声,炸开的尾巴一甩一甩地抽人。
明明就是爱我。
证据确凿。
*
月如霜,华光凝落山头,云烟淡渺,瀑布下,一道红影正蹲在地上胡乱摸索。
素净的手沾满斑驳泥泞。
河边摸得七七八八,他抿唇,探了探水面,冰冷刺骨。
未多加思索,还是迈腿落水,细细摸着河底。
二竹弋撑着伞出现时,河中人已经浑身湿透。
他来到河边,弯身,把伞全部送到河边人头顶:“殿下,下雨了。”
“我其他感官还在。”
“回去吧。”
陌归尘没理二竹弋,还蹲在水里乱摸。
“殿下要找什么?我帮你。”
“抓老鼠。”
“?”
二竹弋先是微讶,随即失笑,怎么又在拐弯抹角骂人?
大概是在骂他多管闲事?
那道红影背对他转出去,又迟疑停下,转回来,面向他开口:“你又受伤了?该不会是来向我讨药的吧?”
“殿下何出此言?”
红影向他扔来个小药瓶:“你别死太早,我还想顺藤摸瓜揪出你背后的狗东西!”
“那我祝殿下成功。”
那人没好气觑来一眼:“一天天怎么那么装呢,面具那么戴久,我都不知道你原来长什么样了!”
“我原本的样子,或许殿下见过,在很久以前。”
陌归尘轻嗤声,显然没当回事儿,毕竟这人太假,什么话都能信手拈来。
二竹弋伸手:“上来吧。”
陌归尘撇开头:“我怕你转手把我推下悬崖。”
“为什么殿下总不愿信我?”
“我凭什么信你?”
那人仍在不依不饶劝说:“水里凉,这是殿下能感知到的事实,非我片面之词,应当不是在骗殿下。”
那手还不死心伸着:“殿下若不介意,可以牵着我上来。”
陌归尘深深抽了口气,无处可泄的怒火正好找到由头,便是一巴掌拍下去。
“你很烦!”
“能不能让我清净下!”
言罢,没再理人,直往河中淌去,继续寻吊坠。
原地的人,怔住许久方知敛神,二竹弋垂头,低低望着掌心慢慢浮起的红肿,嘴角竟也情不自禁随之上扬。
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有如此这般的肢体接触。
竟微妙极了。
*
翌日,巳时。
陌归尘已经摸到河段中间,远处忽而跑来急促脚步声,婢女来报:“尊主不好!尊主!仙尊不见了!”
河中人倏然站起:“什么?”
婢女惊慌失措,噗通跪下,又急又怕,哭出声来:“玄胤仙尊不见了,统领大人把整间竹屋,乃至魔宫都翻遍了,愣是寻不出仙尊半分气息,凭空消失似的。”
“尊主饶命!”
“尊主饶命!”
婢女惶恐磕头。
“行了。”
头顶落下青年那道好听的嗓音,有彻夜未眠的沉哑,她情不自禁偷瞄自家尊主,但见陌归尘脸色阴冷,眸中寒光,比天寒地冻的河水还凉得彻骨。
她不寒而栗颤颤。
红影抬手一挥,霎时消失在原地。
陌归尘攥实拳头,脸庞冷得如刚从冰窖捞起,目光黯淡,浑身戾气化不去,提起无双剑就出了魔界。
翻涌的思绪却在若水河畔霎时停下,与他相隔一条河,迎面而归的人,不是谁。
正是闻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