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攻,魔尊受(74)
精致的锁骨盛着汗珠。
一喘一铃铛地响。
多美呀。
二竹弋从袖口取出个金银细丝编织的小铃铛吊坠,举起:“拍卖会拿下的,请殿下笑纳。”
陌归尘本想拒绝,便听那人道:“权当是殿下赠药的回礼,不然我总觉受宠若惊。”
陌归尘:“……”
整日搞些表面功夫,戴着副面具活着不累么?
但自己此前也算有求于人,他微有厌倦敛眼,还是接过,转念想到脖子有师尊赠的吊坠,旁人的物什不配与之并列,便把铃铛往手腕敷衍一挂。
他问:“满意了?”
二竹弋温润微笑,没说话,藏在身后的掌心收拢,玉瓶霎时化作齑粉,散落风中。
*
是夜。
夜色浓稠似墨染,天空水洗般空荡,没有星辰。
陌归尘把右护法带离魔界,来到鬼城,他们初遇之地。
此地荒寂萧条,久无人烟,也无鬼怪邪祟。
他把人放到破旧寺庙里。
似还能听到初见对话。
陌归尘:“天黑了。”
小妖反驳笑道:“天黑多好呀,天越黑,星星越亮。”
再后来,便是小妖带他淌过魔界那片尸山血海,初入魔界,无星无月,阴沉漆黑。
他说:“天黑了,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小妖却说:“回得去。”
于是小妖跑遍附近村落,给他点了好多盏灯放到天上:“没有星星,还可以点灯。”
“倘若,灯也没呢。”
“那我就一拳把你砸晕,保管能看到星星。”
陌归尘被逗笑。
小妖捏捏他脸颊:“对嘛对嘛,笑一笑,整日苦大仇深的,别人还以为我欠你钱不还呢。”
“是我欠你,比钱难还。”
小妖憨笑摆手:“你们仙门中人活得真是条条框框的,什么欠啊还的,我们妖族生存法则第一条,是:做妖嘛,开心最重要。”
小妖捏起他颊肉,扯出个笑脸,重复道:“开心最重要。”
陌归尘思绪回笼。
他单膝蹲下,在右护法脖子挂上条红绳,绳子末端则绑着根骨哨。
这个角度,刚好瞧见右护法锁骨伤痕,锁骨之下,更是伤痕累累,是初来魔界伊始,这人曾在他重伤昏迷之际,替他挡下的刀光剑影。
以他的实力,能祛疤。
小妖却拒绝了:“别别别,以后我儿孙满堂时,我还要指着这些伤痕跟他们吹嘘,这些都是爷爷当年跟你们尊主打江山的见证!”
事实却演变成……
小妖一步步爬到他头顶飞扬跋扈的见证。
甚至要杀他,取而代之。
相识于微的情分,抵不住一句“共患难易,同富贵难”。
陌归尘唏嘘吁气,朝骨哨打进个禁制,又刺破右护法指腹,助其滴血认主。
魔界十二魔将只听命于他,但他这几日特地炼制的这枚骨哨,也可召唤魔将。
放下骨哨,陌归尘起身,静了片刻,还是重新蹲下,朝人袖口塞进个落有禁制,唯本人方可打开的储物袋。
他看着他。
从今往后,好自为之。
*
回到浮华派时还早。
月上枝头,陌归尘独自来到安置各门各派的弟子苑。
庭院满是人影。
骤然迎来不速之客,满院喧哗声一时消停。
众人之中,不乏见过陌归尘生掰自家师兄手腕之人,见此人到来,便是一阵愤懑。
人群躁动:“你这厮,自持仙尊徒弟,简直无法无天,不惭愧赎罪,去好生照料自家师兄,竟还有脸到处闲逛?”
附和声随之而起:“就是!真和当年的某位孽障一样冷血!残害同门!”
“怕不是要步某人后尘,你们这种人,罪不容诛!就该天打雷劈!”
……
陌归尘淡眼扫人。
那冷淡的目光,无端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众人一时骇然,不由自主而纷纷闭嘴。
待众人回神时,陌归尘已消失不见。
青年一处一处厢房查探,偶尔有路过的人影也不放过,仔细甄别,直把路人看得羞涩几分。
好半天后。
陌归尘来到回廊拐角,一抹衣袍倏然隐进夜色,他本是无感,怪就怪在那人看见他便提步走得更快。
着实可疑。
陌归尘不假思索追上去。
浮华派,两道身影如鬼魅,追逐于月色下的屋檐。
最终落在地牢消失。
奇怪。
陌归尘停在地牢入口,方才明明看见那人落地,竟不见了踪影。
思忖片刻,他还是瞒过门口的守卫,悄然下了地牢。
常年不见天日,甬道昏暗,幽幽染着两盏壁灯,空气中弥漫腐朽又陈旧的腥臭味。
陌归尘掩鼻。
继续往前走。
七弯八拐,来到尽头牢房,停在道被下了重重结界的乌黑铁闸前,门后怪物浑身是伤,地上的血迹凝固,飘起股咸鱼般的枯臭味。
似发现他,恶灵幽幽掀开眼眸,露出猩红可怖的眸。
上次二竹弋那老东西说仙门抓住其中一只恶灵,那恶灵也在仙门集训期间被送押浮华派。
只是这恶灵也是倔种,无论如何折磨它,愣是不开口吐出半个字儿。
叫人颇为束手无策。
想来那恶灵,便是眼前这被折磨得不成样的怪物。
陌归尘眸光轻移,看了一眼旁边的空室,自嘲失笑,遥想当年……
他也曾被关押在此。
*
另一边。
华贵的房中。
晏玉书睁眼,一团黑雾霎时闯进视野,吓得他一个鲤鱼打滚挺身,又因碰着手腕伤口,而痛得直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