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琼探玉(106)
席承淮明白,当即点头,“嗯,那我先走了。”
元汀禾有些不好意思,连说,“改日我请你吃酒。”
席承淮没说什么,只轻笑了声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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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过后,元汀禾当真仔细又回忆了一遍那天的梦。
起初她没有怀疑,主要是因为那客栈的主家与她算是旧识,这么多年下来,也没见过什么妖气,或是怪事。
可现在再想想,为何梦里发生的事与第二日真实所见会有那么多的巧合。真的只是巧合?
最重要的,是她分明没见过那蒙面人缠着白布的模样,若是单纯做梦,应当也是以她见过的面貌出场。
以及,梦里未曾出现过的主家本人。
对了,她去的那日主家也从未出现过。
元汀禾越想越不对劲,正巧此时,苡仁叩响了房门,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于是只好暂且搁下,问道,“怎么了?”
苡仁说外头来了一个年轻娘子,戴着帏帽,但着的是道袍,说是来特地找她的。
闻言,元汀禾忙说,“快请她进来。”
元汀禾出来一看,果真便是碧云道长。
她依旧是笑着的,不过帏帽遮住了大半张脸,薄纱下的面容也看不真切。
“走吧,马车就停在外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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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时,元汀禾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吩咐苡仁给璟王府上递了封信。
这才随着碧云出了府。
坐在马车上时,碧云已经摘了帏帽,露出那张姣好的脸蛋。
想起什么,她眸光闪烁一下,意味深长道,“阿禾,你与那位世子可是十分熟识了?”
元汀禾顿了顿,笑道,“我来长安城不过数月,真正呆在这儿的日子甚至更少。没有多少机会认识旁的人,想来最亲近的也是太后。璟王世子是太后皇孙,又同为道家人,比起旁的,的确能多说得上几句话。”
这话可谓是滴水不漏,然而碧云眼中的揶揄却更甚,不过这回倒是没再逗趣下去,而是直接说起了此行的目的。
“我阿爷前些日子递了信回来,说不日便会回到观上,我琢磨着日子,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待我们到了那里,应当便能恰巧遇上。”
元汀禾真切感谢道,“麻烦道长了,此行路程不算短,却叫道长来回一趟,若日后能有相帮之处,必然在所不辞。”
碧云笑了起来,“哪里的话,来接你过去本就是我的任务。我乐得很,自愿的。还是不要客气了,放开点儿,算起来我只比你大了四岁,总也不至于有了隔阂吧?”
碧云三言两句便将气氛化开了,元汀禾也忍不住放松几分,笑道,“道长说笑了。”
往后的路途里,碧云时不时地问了些东西,又谈及观里的日子。
偶尔还会说起捉妖的经验,以及观里曾有过极为难缠的香客,处理了大半个月才勉强摆脱。
这日雨蒙蒙,山间绿意笼罩在一层烟雾中。地上湿漉漉的,泥里留下车轮滚过的痕迹。
一路说着笑着,此行便也不觉漫长。
第60章 霖宋
璟王府上。
席承淮接过余竹递来的信, 看完上面的内容后,不由挑了挑眉,随后吩咐下去, “余竹,备匹马来。”
恰巧阿初跑了过来,十分有礼貌地先敲了敲门, 才趴在门边上朝里看, “阿兄,吃饭啦。”
席承淮于是起身出去,摸了摸她的头,道, “乖阿初, 你们吃, 阿兄还有事要忙, 过几天再回来。”
小郡主愣愣地看着自家阿兄往府外走去, 抬手拉了下婢女柳绿的衣袍, 疑惑道,“阿兄是去做什么了,方才我见他眉眼都展开了,好像心情很好似的。”
柳绿摇摇头,低下身来给她理了理衣袍, 眉眼弯弯道,“奴婢也不知,郡主不如待郎君回来后再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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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顺利。
待到静玄观前, 车夫吁了一声, 马车便停了下来。
掀开车帘,元汀禾轻巧一跃, 跳到了地上,抬眼往去,长长的石阶直上山头,云雾之下,看不见尽处。
“这里便是静玄观,随我上来吧。”碧云笑着道。
元汀禾收回视线,跟在她身后一同踏上石阶。
一路上偶尔也能见到前来观里的香客,见着碧云纷纷友好一笑,也有初次到此的,见状纷纷效仿,称一句“见过道长”、“久仰大名”。
碧云一一回过,期间笑意分毫不减。
元汀禾见了也不禁暗暗称奇,这位碧云道长好生稳重。
很快,碧云带着她走进一间屋子,里面的布置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三张椅子,墙上挂了幅画作。
虽然称之为画作多少有些不准确,因为上面并非是常见的花草鸟树,而是以墨汁胡乱在上面勾勒出一根根大小不一的线条,瞧着毫无逻辑,也无规律。
元汀禾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与此同时,丛里头走出来一位瘦削之人。
此人身着道袍,头束发冠,胡须蓄的很长,看着倒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态。
他一双眼望来,点了点头道,“你就是元汀禾?”
元汀禾颔首行礼,“正是晚辈,久仰散人名号。”
霖宋散人笑了下,“你倒是没听你师父的,见着老夫便要开打。”
闻言,元汀禾不由一怔,随即又是一阵心虚。
虽不知霖宋散人是如何知晓此事的,不过师父的确同她这么讲过。
霖宋散人抬眸看她一眼,笑道,“怎么,猜对了?”
元汀禾笑笑,“散人说笑了。”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霖宋散人抬了抬下巴,“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