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琼探玉(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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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昨夜看书看的的太晚,这一觉元汀禾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苡仁说中途进来叫过她好些回,但都没反应,只好作罢。
元汀禾不好意思地笑笑,“诶,下次肯定能按时起来。”
苡仁笑道,“娘子回回态度恳切,回回照睡不误。”
元汀禾佯怒,“呀,你还取笑我!”
她执起杯盏抿了口酒,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可听说过那间新开的脂粉铺子?”
苡仁想了想,点头说,“嗯,先前到街上的时候见到过,挺多人去光顾的,生意很好。不过前两天主家有事出去了一趟,就叫人过来暂代。”
元汀禾说,“那你有没有听说过那个主家曾收留过一个女子的事儿?”
苡仁回忆一下,然后摇头,“这个倒没有。”
元汀禾若有所思,没再问这个,倒是想到了许久不见的小家伙,便说,“噢,前日行清观递来的信件里说到小仓度最近道法上精进不少,你去叫人备些他爱吃的东西,不用忌讳这么多,就让他尽兴一回。对了,一会儿我得去一趟行清观,记得叫人备下车。”
苡仁应声出了去。
元汀禾则旋身坐下,拿出研好的笔墨,摊开信纸,往上写下几行字。
昨日,她原是打算去一趟国子监,问席承淮些事情,顺道见见小阿初。结果,半途刚买好脂粉,却遇上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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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汀禾应声回首,只见一位模样英俊,气质温柔的郎君站在那儿,手里半举着一个月白色的香囊。
她摸了摸腰间,那里果真空了,于是上前一步,笑着接过,道谢,“多谢这位公子。”
那郎君也跟着笑了笑。
元汀禾原要离开,怎料那位郎君再次开了口。
“这位娘子,敢问是否来自于玉至观。”
一瞬,元汀禾几乎是停滞住了,然而下一刻复又恢复如初。
她淡笑,“公子此言何意?”
那郎君笑着摇摇头,“娘子不必紧张。只是,若娘子方便的话,可否愿意同在下到对面去,坐下聊一聊?”
元汀禾定睛看他,隔着幂篱,对方看不见她的神情。
于是,元汀禾果决道,“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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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那人倒也没有强硬,只是笑着说了声冒昧打搅,便离开了。
元汀禾独自想了会儿,这人的确奇怪,但她在长安城没有任何势力,找个人如同大海捞针,太后那边定然不可惊动,那就只能去麻烦席承淮了。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去看一看仓度,说不定席承淮也在行清观。
为避人眼目,元汀禾只带了面纱,临走前看了眼那枚香囊,最后还是拿上了。
上了犊车,便往行清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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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路上并不顺利,没走多久前面便又出了事。
侍卫看了眼情况,然后返回犊车旁,元汀禾从里头掀开车帘,附耳说了几句,这才得知原是有个年轻娘子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一下子撞翻了果贩的车,果子一路跌落四散,堵挠了前面的路。
元汀禾留了个心眼,问,“可看清那娘子的脸了?”
侍卫点点头,“回娘子,看见了。”
元汀禾于是不再问下去,只叫车夫绕路而行。
另一条路途径一巷子,这一块儿哪怕是白日里也几乎没什么人经过。
此时依旧静的很,两道边上也被清理的很干净,只有车轮滚过地面发出的声响。
元汀禾习惯性地掀开车帘看了一会儿,然后在转角处,看到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眯了眯眼,随着犊车前行,视角转换,彻底看清了那张脸。
是昨日遇见的那个人。
元汀禾手一顿,原想放下帘子,熟料那人竟是同一时间抬眼看了过来,正正对上她的。
这下避不过了。
元汀禾暗自叹了口气,随后叫车夫停下,自己从里头走了出来,跃下。
对方依旧一副温文尔雅的神色,微微拱手,笑着说,“又见面了。”
元汀禾也垂眸点点头,但没说话。
于是,那人便说,“既然如此有缘,不知娘子这回可否方便听在下说几句话,不会耽搁娘子时间的。”
从前,也不是遇上过这样的情况,毕竟玉至观称得上百年道观,名声鹊起,总有信奉道家之人在世间行走,遇上一个两个知晓的人也并非罕见。
只不过,眼前的人总给她一种微妙的感觉。或许是因为那言语中表面上的疏离礼貌,实际上却富含侵略性与若有若无的笃定。
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她想。
“公子说罢。”元汀禾如是说道。
对方微微点着头,然后道,“多谢。在下多年前曾至玉至观,幸得观上檀悠散人提点一二,否则在下或许会遇上不可言说的劫难。”
“渡劫后,原想再去拜谢散人,然而遗憾的是,散人并不在观上。之后接连去过两次,都堪堪错过。只是在下身份有异,不得肆无忌惮,此后便只能暂按捺感恩之情,等到如今才恢复自由,本想再去一回,怎料在此遇见了道长。”
元汀禾心中微一动,原是师父与他有过提点,或许是当日恰巧见到的她,这才认了出来。昨日还以娘子相称,今日见她放下戒备,又无闲人在侧,便改称道长,确实是个极为细心的人。
于是,她稍稍放下些许猜测,如若只是还愿,倒也不必如先前那般排斥。
“原来如此。”
对方笑了起来,眉眼间皆是高兴的意味,随后说道,“只可惜此次返京匆匆,更不知能在此遇见道长,手无存物,实在是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