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信徒(126)
Kari看他像看傻子,“算账?找谁算账?你可别忘了菲尔是怎么死的,梁昭,我看你也是不太想活了。”
菲尔就是他妈妈那个死于诅咒的男友。
在众目睽睽中横死街头,最后成了一滩烂肉,为了入殓,身体被重新缝合起来。菲尔入殓时穿的衣服是他和表哥给他换的,葬礼结束之后,他连连做了半年的噩梦,夜夜梦见自己站在棺材边上给菲尔穿衣服,刚套上袖子,菲尔的手臂断了,套上裤腿,菲尔的腿又掉了,他要一边帮他捡胳膊捡腿,一边得看管着菲尔的头不让它滚的太远。
从那之后,他连给自己穿衣服都变得艰难,他的手指只要一碰到衣服,仿佛就能看见菲尔的脑袋在地上骨碌碌滚动着,时不时被力道震得弹起来些,他那双唯一完好的右睛死死盯着他,不停地诘问:“为什么不给我穿衣服,为什么不给我穿衣服,为什么不给我穿衣服....”
“看来都是你在害我,都是你在害我啊,都是你在害我啊!”
如果他还是继续穿,那脑袋甚至会“咚咚咚”朝他弹过来,边弹边掉眼珠子,“去犯错吧,去犯错吧,来陪我来陪我来陪我。”
他甚至休学一年去看心理医生,直到这几年这场梦魇才逐渐消失。现下被Kari冷不丁提起,梁昭控制不住地手抖起来。
“姐姐,你救救我,我不想变成菲尔那样。”
Kari闻言大笑,“你求我有什么用,你要去求Pearl啊,除了讨好她让她接纳你,你没有别的活路。”
“进来。”Kari开口朝门外命令道。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走进来两个穿着风骚的年轻人,他们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一刻不停歇,仿佛已经成为他们脸上的面具。
那两个男人在她们面前站定,温顺地低下头去,“船长。”
Kari浑不在意地坐到沙发上,抬脚将梁昭蹬下去,“你们两个要好好教教他取悦女人的本领,”说着,她捏住梁昭的下巴,撑开他的嘴巴。
这个动作的轻蔑与粗鲁是显而易见的。
下一秒,两个应侍会意地扯出他的舌头,呈现给Kari打量。Kari倚在沙发上,姿态悠闲,“在他舌根上刺上一个名字,Pearl。”
梁昭早前就知道Kari凉薄狠厉的性格,只是他没有想到,Kari会这样对他。
他激烈地反抗起来,嘴巴开合起伏,Kari不悦地啧了一声,利落地将他的下巴卸掉。
看着梁昭疼的泪眼朦胧,她佯装苦恼地轻笑,“真是的,今天怎么就看你这么不顺眼呢。”
*
达里安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合眼了,只知道附近还能醒着的人越来越少,整个空间里被一股恶臭盈满,除此之外,只剩头顶暗蓝色的光线一如往初。
之前几个情绪崩溃发狂地撞击笼子的人大概也是体力告竭,现在他们的笼子已经恢复平静。
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达里安悲哀地想。
他真的很想念黎砚知,想念他和黎砚知一起居住的那所公寓,他每天起得很早将公寓打扫的一尘不染,将洗好的衣服烘干重新挂回柜子里。
那些衣服在衣柜里摇摇荡荡,散发出好闻的皂感气味。
才不像这个黑乎乎的船舱,这么臭不可闻。
他强撑着坐起来,将辛苦省下来的饮用水小心倒在毛巾上,这毛巾他一直没用,保持着干燥,就是等着现在。他低头嗅了嗅,如他所想的那样没有什么异味。
达里安侧了侧身,就着头顶的冷光,拿着毛巾慢慢擦拭起来。
他估摸着快到时间,想让自己在面对黎砚知的时候不那么狼狈。至少,让自己看起来干净一些,黎砚知最喜欢干净的人,为此他还在皮肤管理中心办理了脱毛的年卡,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发霉的食物。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达里安感觉到船停了。
周围的人似乎也感觉到了,都虚弱地从地上爬起来,斜靠在身后的铁架上。果不其然,没等一会就有看守他们的船员推门进来,她们穿着统一的工作服,神色严肃地将他们的笼子一一打开。
达里安行动迟缓地从里面钻出来,看向周围。
那是一排排麻木的面庞,明明船已经停了,可他们脸上丝毫没有轻 松之色。
他们都知道,这趟旅途真正的环节才要开始。
他们要在无尽的惶恐里静默、反省、期盼上面的人来接他。
达里安走在队伍中间,这几天从其他人那里听来不少事例,他也不由地反思许多。
其他人犯的那些错误在他身上都没有发生,可他自己心里知道,那只是时机未到,是他运气好。
他反思自己的小肚鸡肠,平日连黎砚知身边飞个公苍蝇他都要拿着电蝇拍将那苍蝇烤焦为止才算完,要真是黎砚知有天带回来个年轻漂亮的情人,难保他不会闹得家宅不宁。
现下他是完全想明白了,小不小三的无所谓,守住他和黎砚知之间的那些情分才是最要紧的。
想着,他不禁脑中模拟起来,从那小三进门挑衅的嚣张模样,到他忍气吞声的委曲求全,小三又挣又抢,他便更要人淡如菊,直到有一天黎砚知终于会发现小三的丑陋蛮横,那时一定会欣赏他的宽容,体贴他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