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以(82)

蒋棋没有回。

一个晚上范斐都没有睡着，周未以和她一起在沙发上等来了天亮。她跟周未以絮絮叨叨蒋棋有多么贴心，她想不通蒋棋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一边说一边流泪，周未以心疼无比。

“小以，我是不是什么都没有了。”范斐说。

工作，男朋友，还有以前那个简单美好的范斐。

周未以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破碎的范斐。

“小斐，我们先去找律师好不好，问问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不能再自怨自艾下去了，得找一个破局的办法，最起码，违规炒股的不是范斐，范斐不应该被牵连。

这个晚上，有人睁眼到天亮，而有人安稳一觉睡到天亮。

陈行一醒了，烧已经完全退了，整个人精神头恢复了七八分。

他想起来昨晚的场景，心里满心欢喜，结果转头一看旁边没有人。

周未以还在睡吗？

看到次卧的门敞开着，他走了进去，不过床上没有一丝褶皱，丝毫没有人睡过的痕迹。他在客厅喊：“小以？”没人应答。

他差点以为昨晚是梦，田螺姑娘哄他睡着以后消失了。

可当他习惯性地打开冰箱，打算拿苏打水喝时，看到了塞得满满当当的食材，他的心也被填满了。

周未以她去哪了？

他想要联系她，看到了昨晚他睡着她出门前给他留的微信，时间很晚，他心里泛起嘀咕，拨通了她的电话。

“你在哪啊？一晚上都没回来吗？范斐怎么了？”他问。

听到陈行一的声音，周未以心里多了一丝安心，她忙不迭说：“我在范斐家。行一，你认不认识靠谱的律师？不是非诉，是专门做资本市场相关的诉讼律师。”

“那种跟证监会打过官司的？”她不知道要怎么精准定义需求。

然后她解释，“蒋棋炒股被证监会发现了，他下单用的是范斐妈妈的手机号。”

陈行一双眼一闭，眉头皱了起来，事情很棘手。

周未以由于工作的缘故也认识了不少律师，微信里的联系人，红圈所的一搜一大把，都是做资本市场非诉相关的，IPO、并购重组、私募股权，同样精通《证券法》和各类监管t规则，但没人上过法庭，听过法官法槌落下的声音。

陈行一同样如此。充其量他微信里的联系人比周未以的多一些，职位比周未以的高一些。

他想了想，询问的语气：“和山总应该认识，我问问他？”

周未以看向范斐，递眼神给她，范斐听到了，她此刻也不顾上什么面子了，点了点头。

“行，你问问。”周未以说。

陈行一之前听赵和山提起过，他和钱诚的室友，铁哥们儿，是一家上市公司高管，在公司公布利好消息前用亲戚的账户交易了公司的股票，自以为天衣无缝，最后不仅被行政处罚，还可能涉嫌内幕交易罪。

他和钱诚费了好大劲儿，帮忙找了好几个律师，好在金额不大，最后检察院做了不予起诉决定。

室友再也不炒股了。

赵和山昨晚有一场应酬，喝多了，不过今天早上还是按照生物钟醒了过来。他正在关注昨晚美股的市场动态，最近有新的互联网大厂打算赴美上市，已经在做前期洽谈。

看到陈行一发来的微信：“和山总，方便接电话吗？”

电话里陈行一说自己朋友被证监会以从业人员炒股的名义调查了，需要一个律师。

赵和山不意外，在市场里待久了，每年都会遇到各种各样从业人员违规问题。公司也三令五申不能炒股。

他说成，跟对方说一下，约个时间见面聊。

“谢谢和山总。大早上添麻烦了。”陈行一说。

“跟我客气啥，”他突然灵光一闪，八卦了句，“哪个朋友啊？”

陈行一没藏着掖着，“您认识的，是范斐。”

赵和山心一沉，他还记得赛百味的味道，她张扬热烈的脸，以及她的眉眼弯弯。

是她？她怎么会？

十分钟后，赵和山给陈行一发微信，今天上午对方有空，十点大家律所见。

陈行一转告了周未以，她有些惊讶，“这么快？今天还是周六，打扰到人家了。”

“嗯，和山总费心。他也会到。”他说。

她本以为是赵和山牵线完，陈行一带她俩去，当听到赵和山也来，她想，赵和山是什么顶级老板啊，对陈行一也太好了吧？

他昨晚出了汗，现在有点黏糊糊的，一边换衣服，一边窸窣平常的语气，他说：“你吃了吗？”

“我在煮面，马上吃！”她说，一边说一边才想起来问陈行一，“你烧退了吧？”

“嗯。感觉已经好差不多了。”他说。

她叮嘱了起来：“冰箱里有昨晚的小米粥，放碗里微波炉叮一分钟就好。还有鸡蛋和吐司。鸡蛋你会煮的吧？冷水下锅，水开了煮个十分钟就差不多。花生酱我也买了，虽然高热量但你昨晚都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补补没关系的。我想想还有啥——”

陈行一左手拿着手机，右手在冰箱里翻找，听着周未以事无巨细的叨叨，他轻笑：“小以，我不是宝宝。”基本的生活常识还是有的。

不过这么被她悉心照顾，他很开心。

周未以想到他家里如样板间一样精致但无烟火气的厨房，和只有苏打水的冰箱，心里翻了个白眼，她骄横：“哼，那你是什么？”

在照顾自己方面，能力十分欠缺的大人？

他想了想，声音还带了一点沙哑，“我是你的——”他拉长了尾音，然后说：“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