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以(84)

这种背叛感从蒋棋拒绝和她见面开始，像一根刺一样，扎t在了她的心尖，让她无比刺痛。

她无法接受。

蒋棋终于回了她，说一会儿她家里见。

饭桌上四个人都很沉默。范斐情绪不佳，周未以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太困了，头不停地一点一点，陈行一只觉得可爱。

吃完饭四个人结伴出门，范斐要买单但前台告诉她已经买过了。她惊讶地看向赵和山，对方只是耸了耸肩。

范斐已经忘了周未以和陈行一的牵线搭桥了，她只觉得自己欠赵和山的人情越来越多了。

赵和山和陈行一的车一前一后，陈行一把周未以和范斐送回了小区。

楼下，周未以问范斐要不要一起回去，陪她跟蒋棋好好聊聊。

范斐拒绝了。她抱了抱周未以，“小以，放心。我会和他好好谈谈的。”

关于炒股的事，关于没有未来的未来。

看着范斐走远，周未以扭头看向陈行一，向前一步，脑袋靠在他胸口，听到他的心跳声，她不胜唏嘘，“唉……本来都好好的。”怎么就发生这种事儿了呢。

陈行一摸摸她炸毛的脑袋，“是很可惜，我是说对于范斐。困了吧。走，回去补觉。”他和蒋棋吃过几次饭，没想到对方如此大胆，敢触碰红线。

她笑眯眯，“好呀，拜拜！”打算扭头回自己家。

陈行一拉住她，“你不跟我回家吗？”

“拜托，我都在自己家小区里了。”她眼睛滴溜溜地转。

但他徐徐说，“你包还在我家。笔记本电脑？”

“除非你周末不加班了。周一我给你送过去。”

周未以拍头，“对哦。算了，逗你的。”

她实在舍不得陈行一……的厨房。

范斐回到了家，蒋棋坐在沙发上，阳光射到窗玻璃上，窗帘的阴影把他罩了起来，他开口：“对不起。”

然后他说：“小斐，我们分手吧。”

蒋棋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直到他考到了TOP 2的大学，周围毫不起眼的同学，非富即贵。

他从小到大引以为傲的成绩在这里也泯然众人，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气馁，是啊，只要毕业了，这个学历，能拿到很好的工作和薪水。

他放弃了大券商给的offer，只因为这里给新人提供更具有竞争力的、能者多劳的薪资结构。

他迫切地需要在大城市站稳脚跟，哪怕被说短视。

不出意外，没有靠父母，他自己买了房子，虽然小，但终归是自己的房子。

可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自己写的研报卖的那么好，看中的票一飞冲天，明明自己能通过炒股赚钱，为什么却不能炒股？

捷径让人上瘾。

别人跟他说，没关系的，好多人都在炒，发现不了的。他信以为真，用了远房亲戚的证券账户。以越过红线为代价，来交换更多的钱。

他炒了一年多了，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到上班时间都盯盘，他专门准备了另一只手机，用来炒股。

蒋棋非常聪明。最初十万的本金，加杠杆，到昨天浮盈还十分可观，每天点开APP，他都觉得自己离大房子又进了一步。

用范斐的手机是个意外。

昨天下班前，领导喊他去会议室开会，陌生人介绍自己是证监会的工作人员，对方证据确凿，资金流水到下单记录，一一摆在他面前。

他一开始还坚决否认，但对方显然有着丰富的调查经验，步步紧逼，拿出用范斐妈妈手机号的下单记录，他撑不住了，溃不成军，最终承认了。

而进家门时，范斐还告诉自己，她要杀伐果决，狠狠骂一顿蒋棋，他这个懦夫。

但听到蒋棋说“分手”两个字，哪怕她也早做好了准备，但看向曾经意气风发此刻却颓废不堪的他，她不知为何笑了出来，她说：“你不跟我求婚了吗？”

蒋棋愣愣地看向她，戒指还在行李箱里。但他此刻从心里生出一丝怨怼，不是对范斐的，而是对自己。

“小斐，我知道了，人不能肖想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哦，我是东西吗？范斐想，她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但她固执地抹掉眼角的泪水，她说：“好。”

蒋棋收拾好自己所有的行李，说：“我已经和证监会的人说清楚了，这件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我做的。”

“那你怎么办？罚款会很重。”范斐问。

“领导让我自愿离职。周一我不会出现在公司了。”他说。“至于钱，总会有办法的。”

对于券商的从业人员，诚信档案非常重要。一个警示函都会让人吃不消，何况板上钉钉的行政处罚。

“小斐，是我对不起你。”他又一次说了对不起。“我能再抱抱你吗？”

范斐摇摇头，“蒋棋，你不该这样。”

贪得无厌使人最终走向末路。

蒋棋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范斐终于嚎啕大哭。

第五十二章 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陈行一的车速很稳，周未以在车上已经昏昏欲睡了，下车时他搂着她，说：“抱你回家？”

“不要，太丢人了，”她闭着眼睛，很困，但还是坚持：“撑着我就行。”进家门换拖鞋时，还不忘指着鞋柜上面的照片，睡眼惺忪地说：“换掉！”

陈行一被她逗得想笑，嘴上说着：“好好好，”然后悄悄地把照片往深处藏了一点，“先睡觉好不好？”

等到她醒来，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以后了。

她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陈行一家的次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