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8)

秋雯和陆司南念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算起来也有五六年了，感情也一直没什么波澜。

陆司南早她一年毕业参加了工作，原本打算等秋雯毕业后就求婚，后来她考研成功，一下子又拖了三年。

“嗯，不着急。他跑不了。”

秋雯笑了笑想打个马虎眼，想糊弄过去。

“还不急呀？趁年轻，恢复好，他爸妈身体还不错，你们生个宝宝，他们还能给你俩带带。”

陆燕的话接得快，倒像是有备而来，秋雯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接。

毕业在即，她和陆司南异地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她对结婚真的没有什么憧憬，只有害怕，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更别说生个孩子了。

秋雯原以为陆司南丁克的姑姑会支持她别生孩子，没曾想她才是那个主力军。

于是，秋雯用自己的胳膊肘撞了撞陆司南，他的长辈让他自己应付，她不想跟对方的长辈起冲突。

陆司南全然没听到旁边两人的对话，见秋雯看他，凑了个脑袋到秋雯跟前：

“嗯？怎么了？”

秋雯指了指来的路上还没来得及拆的奶茶：“没事儿，我想喝奶茶。——你姑催婚呢。”

陆司南恍然大悟，拆开吸管替她插好递了过去：“来，给。要纸吗？”

接过奶茶，杯壁上全是冷饮加冰的水汽，还有些冻手，虽是询问，但下一刻，陆司南就将纸巾递到了她手上。

“姑，你俩聊啥呢？也跟我聊聊呗。”

“昨儿陪你喝酒的可是我。”

陆司南给陆燕倒了杯大麦茶递过去，把话头引到了自己身上，秋雯才松了口气。

“聊你俩结婚，小秋就要毕业了，你什么时候把人娶回来。”

陆燕也不绕弯子，他俩都谈多少年了，真不是她催，也是时候了。

“不急，她爸妈还没见过我呢，慢慢来。”

“我俩还异地呢，这些问题都没解决，结什么婚啊？”

陆司南轻易地挡了回去，他和秋雯没认真聊过结婚的事，两人的节奏步调一直不太一致，一个在工作，一个在念书。

常年的异地，似乎消减了恋爱的陪伴感，一下子进入婚姻，两人都没准备好。

“你这房子也自己付了首付，结婚后，异地的问题也都能解决。”

“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儿……”

“你俩又不是谈着玩玩儿，既然是认真的，就要好好打算。”

……

“见家长、提亲、明年这个时候差不多就能结婚了。”

陆燕的口才很好，一阵输出下来，别说是秋雯了，陆司南也有些招架不住。

“行行行，我都可以，看秋雯吧！”

陆司南觉得继续纠缠下去没完没了，他倒是没所谓结婚不结婚的，既然长辈催，那结了不就完了，反正只要对象是秋雯就行。

他放弃似地倒坐在椅子背上，破罐破摔地掏出了手机，将秋雯又给推了出去。

“小秋，你觉着呢？”

陆燕见攻下一城，趁热打铁地调头询问秋雯的意见。

“我不着急，我爸妈也希望我工作两年稳定后再说。”

秋雯原是不想正面驳斥长辈的，但陆司南将她推出去面对他的长辈，这让秋雯很不舒服。

那是你的长辈，你想让我怎么做？

违心地应承下来？阳奉阴违。

大约是没料到秋雯会直接了当地回绝，陆燕愣了一下，然后又笑着打了圆场：

“不冲突，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嘛！”

秋雯没接话，只是维持着脸面上的礼貌笑意，余光瞥向身旁的陆司南，似是情绪不好地拿着筷子戳着空碗。

大约是不开心了，因为她不愿意应付长辈答应下来，陆司南不开心了。

秋雯心底叹了口气，她太了解陆司南了，即便面上看不出什么波澜，吃味的情绪也会蔓延很久，直至他找到宣泄口发泄出来。

而秋雯不想当那个宣泄口了，这次本就是他过分了。

饭局结束回酒店的路上，陆司南沉默不语地垂着头刷手机，不与秋雯有任何言语的交流和肢体的触碰，似乎以此来表现自己的不满。

车窗外的景色，与昨晚的夜景相比，多了很多人间烟火气。

陆司南是陆家唯一的男孩，他爸妈就他一个儿子，小姑姑又没有子女，他集全家的爱于一身，又承载了全家的寄托。

秋雯有时候觉得陆司南没变成骄纵的少爷，大抵是家里给的压力也很大，而此时，她又觉得这个压力平等地压在了她的肩头。

“我们……聊聊吧。”

无论是昨晚她受到的冷落与委屈，还是今天陆司南冲上头的不悦，秋雯都觉得他俩该好好聊聊了。

“……”

陆司南没回她，将手机放回了兜里，抱着手臂，脑袋偏向另一边的车窗闭上了眼装睡。

无力感和屈辱感一时间涌上了秋雯的心头，她到底来J市图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我不懂。”

“我们谈了这么多年，别人都是着急结婚。”

“现在房子有了，你也毕业了，结婚不就是顺理成章的吗？”

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两人前后脚下了车，陆司南压抑了一路的情绪，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随着车门的关上爆发了。

“我......”

秋雯被他劈头盖脸的输出，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之间的问题，并不是结婚就能解决的，而是要解决了才能结婚的。

秋雯和陆司南是大学认识的，两个人三座城，毕业面对的就是择一城共同生活，而北京作为两人求学的城市，是他俩的首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