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罪我(7)
刚罚了几个在格斗中失败的兵崽子没饭吃,他此时心情颇为不错。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挣扎着要爬起来的小鸽子,操的狠了连站都站不起来。就这还想杀他。
他满脸好心好意地将女孩抱起来,要带她去树林里阴凉的地方吃饭。他把女孩放在树下,回身去拿了最好的饭食回来,反正也没人敢和他抢。
他把茶叶沙拉,鱼饭,可丽饼在树下一字排开,又随手开了一个椰子递给女孩,看着她两只小手抱着椰子一口一口地喝,状若无意地问,“你在北国是做什么的?”
鸽子又是一副惊恐的表情:“啊我,我还在读书。”
“大学?”不知为何,今天的Gavin看起来很好脾气的样子。
“是,是的。”叶如歌的胆子稍稍大了些。
“那你在学校里都学什么啊。”他问那只在树下环抱着双腿的鸽子。
“古汉语文学。”她怯生生地说。
如歌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在愤怒与恐惧之间徘徊。
她恨自己下意识的恐惧与讨好,却又无可奈何。
她想逃却逃不出去,想杀他却杀不了。于是她无可奈何地在恐惧中示弱,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些心思都清楚落进了男人的眼中。
“这是个什么东西。”他嗤笑。
“就是语言,比如诗词歌赋之类的文学作品。”她解释。
“语言?有个屁用。”他挑眉笑了笑,慢条斯理说了句,“一万句话不抵匕首一把。”女孩闻言t,浑身顿时僵住。
Gavin把玩着手里的匕首,一手捏住她的后颈,“想杀人用诗词怎么说?”
如歌的脸倏得白了。她浑身冰冷颤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哇哦。”男人的手一用力,如歌就被直直拎了起来。“看来你学艺不精呢。”
如歌哭叫着,只有脚尖艰难触地,眼泪不住地滑落。她的那点力气对Gavin来说约等于无,一路被拖着来到树林里的一处栅栏牢房。
这里常年关着想要逃跑被抓回来的人。巡逻的士兵每天抓一批回来关在这里,嬉笑折磨后把不屈的杀掉,跪地求饶的送回园区。
日日如此的人间地狱。
如歌以为自己也要被关进去,心头猛地一颤。
“吓成这样做什么?不是想杀人吗?”Gavin笑着侧过头来,对上她的双眸。
如歌看到那双黑眼睛中的玩味与挑衅,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下一刻她就被掷到地上,一把枪塞进了她的手里。
女孩惊恐地瞪大了眼。
“来,我教你。想杀人,不是说的,是做的。”他点了点叶如歌的枪口。
他扣住她的双臂握住枪,对准他们栅栏后面的一个犯人。
“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能活。”他甚至又对她笑了笑。
“不然我就把你的脑袋割下来。就用这把匕首,你不是喜欢这把匕首吗。”他把那道银光架在她细嫩的脖颈上。
“开枪!”他猛然大吼。
叶如歌一声尖叫,下意识要跑。被他一把攥住。
“开枪!不想杀他那就来杀我,把枪口转过来,对准我,开枪!”
女孩此时已经抖得筛子一样,她瑟缩着望向男人精致阴霾的脸,不停地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用的东西,不是要杀我吗。开枪!”他的手加大了力道,眼中满是嘲讽和轻蔑。
女孩的精神已经被逼到极限。终于她尖叫一声猛然把枪口调转,闭着眼睛扣下扳机的瞬间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挟制。
啪的一声枪响,他铁钳一样的手扳转女孩颤抖的脸,强迫她睁眼看那个人被击中了手臂,倒在地上捂着胳膊抽搐。
血流了满地。
叶如歌的身体控制不住地痉挛,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了满脸。她死死地瞪大眼睛望着那个倒地的人,一个恶魔般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没用的东西。”他说。“枪塞给你都不会用。”
他把瘫软如破麻袋一样的女孩拎回去,四周看热闹的雇佣兵们哄笑着,叫闹着,怪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地狱。
实际上,如歌已经不太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继续活着。她只是行尸走肉地过着,碰巧还没死而已。
她已经开始逃避现实。
她不止一次经历过那样的时刻。到后来,她已经明白,如果她没有办法在Gavin的不停干预下死死控制住枪,并不停避开惊慌逃窜的人的路线,那么她就会伤到别人。
当如歌第一次在一梭子弹打完,前面奔跑的犯人却依旧跌跌撞撞没有倒下的时候,她仿佛突然拥有了莫大的勇气,猛地调转枪口对准那群正和Gavin一起怪叫大笑的雇佣兵。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她永远记得那咯哒一声清凉的触感。
Gavin飞快抬腿将她踹倒,但她仍抓住机会,在一梭子弹扫过去之后,倒下一个雇佣兵。
Gavin踩着她的脸夺过枪,抬手打死了前面那个奔跑着的犯人。
那张精致的俊脸上第一次有了真实的怒意,他将她扔到水牢里。
*
叶如歌双手被高高吊起来,拼尽全力踮脚站着才能勉强让鼻翼高过水面。一旦她稍稍松点力气,上涌的水便会立即淹没鼻息。
叶如歌在痛苦求生与水淹窒息之间反复徘徊。
一旦她卸力让水进入鼻息,强烈的窒息感便会窒碍气道,巨大的恐惧感生理性地裹挟一切,令她不由自主地再度绷紧所有肌肉站直。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原来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死去,也不是活着。而是在生死之间苦苦挣扎,不得喘息,也不得安宁。这才是真正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