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打出头鸟。
她这会索性一言不发,埋着头,站在旁边不说话了。
“二夫人这一上来,又是道歉,又是认错的,本宫却想问问二夫人,二夫人可知晓令嫒,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徐端宜边说,边把手中的茶盏,放到一旁,然后好整以暇地端坐着看着眼前的这位屈二夫人。
“这……”
屈二夫人一听这话,不由有些迟疑起来。
她自然不敢说不知道。
她先前一来就说了,此刻若说不知,也实在太过牵强了一些。
何况她这女儿,私下是个什么样,她也不是不清楚。
她平日事情繁多,也无暇管她。
何况她也相信裳儿的分寸,不会闹出什么大事,更不会让旁人知晓,哪想到今日这么不巧,竟会被嘉顺长公主看到……
但要说知道。
那她这个当人娘的,还是屈家的当家夫人,就实在太不应该了。
她心下迟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比较好。
徐端宜见她如此,倒是也没有逼着她回答,只又同人说了一句:“我先前不去喊二夫人,便是想着孩子们做错事,那就由她们自己解决,但既然二夫人和三夫人这会都来了,那我也不介意把这事说与两位夫人听一听。”
“两位夫人听完之后,再决定该如何做,可好?”徐端宜语气温和,还是平时那副好脾气的模样。
但屈二夫人却觉得自己的后背,立刻变得凉津津的。
后背几乎是立刻窜起了一股凉气。
从前只听说,这位长公主是再好脾气不过的人,几乎没人见她生过气,可如今看来,这好脾气也分人。
她的确好脾气。
坐在那,既不发怒,也不训斥,还是那副沉静温柔的笑脸。
可就是这样软和如水的一个性子,却愣是让人找不出什么好法子去应对。
只能听凭她的吩咐。
屈二夫人没了法子,自然只能点头称是。
徐端宜看了一眼芙蕖。
芙蕖明白王妃的意思,立刻走上前,把昨日于临风阁中与王妃说的那番话,又重新在这说了一遍。
“自两年前开始,屈家三娘子便开始伙同自己的两位堂妹,欺负我家女郎。”
“最开始是因为我家女郎下棋下得好,她们便开始故意堵着我家女郎的路,推搡、辱骂,还故意把我家女郎的东西扔掉,为得就是不想让我家女郎,在课堂上受先生的夸赞……”
她每说一个字,底下众人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这下就连另外四个女娘,也都软着身子,跪在了地上。
她们虽然不是,最开始欺负谢长宁的人。
但之后,不管是被屈裳胁迫威逼也好,还是自己也想欺负也好,总归,她们也是对人作了恶。
一行七个小女娘,此时皆惨白着脸,跪在地上,颤颤巍巍打着摆子。
屈家两位夫人的脸色,也都变得不好看起来。
屈三夫人跟着白了脸,身子也跟着软了,若不是身边有婢子扶着,恐怕她这会也得软在地上。
屈二夫人虽不似屈三夫人那般,却也有些撑不住了。
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手背,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知道裳儿的脾气,但她也没想到,裳儿竟然从两年前就开始欺负人了……
之后芙蕖把这两年发生的事,与众人全盘托出。
起因不过是些女娘之间的嫉妒争扯,但其行为之恶劣,已足够令人侧目。
徐端宜早在芙蕖说话的时候,便轻轻包握住了谢长宁的手。
此刻感觉到她身形的僵硬,便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谢长宁被安抚着,红着双眼,看了徐端宜一眼。
见她眼中俱是柔软安慰,她那不安的心,似乎也渐渐变得平和起来。
屈知微却是发了脾气。
她虽知晓端宜今日过来,替她那小姑子做主,必定是她这几个蠢妹妹做了对不住人的事。
先前在竹林,她也不是没瞧见。
但没想到,她们竟然会这么恶劣。
故意冷落、为难、孤立那谢家的小女娘,但凡人显出一点才能,被人夸赞,便嫉妒生恨,要人掩盖压抑自己的才华,要她们一直都是头筹才好!
屈知微平生最厌恶的,便是这样的人。
人可以不聪明,却不该恶毒成这样,更不应该胁迫旁人,让旁人遮掩自己的才华,好让自己一直被众人赞誉。
便是平时瞧见这样的人,屈知微都不齿与其为伍。
更不用说,这还是她屈家的女娘,她的堂妹!
“我们屈家怎么会养出你们这样的东西!”屈知微冷脸怒斥,全不顾这儿还有她两个长辈。
她只觉得丢人至极。
“自己不足,不去努力攻克学习上进,只想着要把别人拉下来,我们屈家就是这么教你们的?我看你们也别姓屈了,改明日就给自己换个姓,免得传出去,坏了祖父的名声!”
她这话有些严重了。
至少屈家那两位夫人,听不得这样的话。
嘉顺长公主那,她们不敢说,但对于屈知微,即便她深受公爹的喜爱,但说到底也还是他们屈家的晚辈。
屈二夫人故意沉默不语。
屈三夫人却受不了屈知微这话,当即便扯开嗓子,冲着人嚷道:“知微,你这说得都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徐端宜出声打断了。
“屈三夫人,现在是在说几个孩子们的事。”
屈三夫人一听她说话,当即脸色一变,哪里还有刚才的怒不可遏?
她不敢再吱声了,忙低头答着是,便把看向屈知微的不满目光,又给收了回来。